17.祭十二郎文

唐代：韩愈??

　　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尝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汝时尤小，当不复记忆；吾时虽能记忆，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又四年，吾往河阳省坟墓，遇汝从嫂丧来葬。又二年，吾佐董丞相于汴州，汝来省吾，止一岁，请归取其孥。明年，丞相薨，吾去汴州，汝不果来。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罢去，汝又不果来。吾念汝从于东，东亦客也，不可以久；图久远者，莫如西归，将成家而致汝。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故舍汝而旅食京师，以求斗斛之禄。诚知其如此，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去年，孟东野往，吾书与汝曰：“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念诸父与诸兄，皆康强而早世，如吾之衰者，其能久存乎？吾不可去，汝不肯来，恐旦暮死，而汝抱无涯之戚也。”孰谓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乎？??

　　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汝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乎？少者强者而夭殁，长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为信也！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东野之书，耿兰之报，何为而在吾侧也？呜呼！其信然矣！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纯明宜业其家者，不克蒙其泽矣。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

　　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穷期矣。??

　　汝之子始十岁，吾之子始五岁，少而强者不可保，如此孩提者，又可冀其成立邪？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汝去年书云：“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未始以为忧也。呜呼，其竟以此而殒其生乎？抑别有疾而至斯极乎？??

　　汝之书，六月十七日也；东野云，汝殁以六月二日；耿兰之报无月日。盖东野之使者不知问家人以月日，如耿兰之报，不知当言月日。东野与吾书，乃问使者，使者妄称以应之乎。其然乎？其不然乎？??

　　今吾使建中祭汝，吊汝之孤与汝之乳母。彼有食可守，以待终丧，则待终丧而取以来；如不能守以终丧，则遂取以来。其余奴婢，并令守汝丧。吾力能改葬，终葬汝于先人之兆，然后惟其所愿。??

　　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得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自今已往，吾其无意于人世矣！当求数顷之田于伊、颍之上，以待余年。教吾子与汝子，幸其成；长吾女与汝女，待其嫁，如此而已。??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译文?

　　某年、某月、某日，叔父韩愈在听说你去世后的第七天，才得以含着哀痛向你表达诚意，并让建中在远方备办了应时的鲜美食品作为祭品，告慰你十二郎的灵位：??

　　唉，我自幼丧父，等到大了，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模样，只有依靠兄嫂抚养。哥哥正当中年时就因与犯罪的宰相关系密切而受牵连被贬为韶州刺史，次年死于贬所。我和你都还小，跟随嫂嫂把灵柩送回河阳老家安葬。随后又和你到江南谋生，孤苦伶丁，也未曾一天分开过。我上面本来有三个哥哥，都不幸早死。继承先父的后代，在孙子辈里只有你，在儿子辈里只有我。韩家子孙两代各剩一人，孤孤单单。嫂子曾经抚摸着你的头对我说：“韩氏两代，就只有你们两个了！”那时你比我更小，当然记不得了；我当时虽然能够记事，但也还不能体会她话中的悲凉啊！??

　　我十九岁时，初次来到京城参加考试。四年以后，才回去看你。又过了四年，我去河阳凭吊祖先的坟墓，碰上你护送嫂嫂的灵柩来安葬。又过了两年，我在汴州辅佐董丞相，你来探望我，留下住了一年，你请求回去接妻子儿女。第二年，董丞相去世，我离开汴州，你没能来成。这一年，我在徐州辅佐军务，派去接你的人刚动身，我就被免职，你又没来成。我想，你跟我在东边的汴州、徐州，也是客居，不可能久住；从长远考虑，还不如我回到家乡，等在那里安下家再接你来。唉！谁能料到你竟突然离我而死呢?当初，我和你都年轻，总以为虽然暂时分别，终究会长久在一起的。因此我离开你而旅居长安，以寻求微薄的俸禄。假如真的知道会这样，即使让我做高官厚禄的公卿宰相，我也不愿因此离开你一天而去赴任啊！??

　　去年，孟东野到你那里去时，我写给你的信中说：“我年纪还不到四十岁，但视力模糊，头发花白，牙齿松动。想起各位父兄，都在健康强壮的盛年早早去世，像我这样衰弱的人，难道还能长活在世上吗?我不能离开（职守），你又不肯来，恐怕我早晚一死，你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忧伤。”谁能料到年轻的却先死了，而年老的反而还活着，强壮的早早死去，而衰弱的反而还活在人间呢???

　　唉！是真的这样呢?还是在做梦呢?还是这传来的消息不可靠呢?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哥哥有（那么）美好的品德反而早早地绝后了呢?你（那么）纯正聪明反而不能承受他的恩泽呢?难道年轻强壮的反而要早早死去，年老衰弱的却应活在世上吗?实在不敢把它当作真的啊！如果是梦，传来的噩耗不是真的，可是东野的来信，耿兰的报丧，却又为什么在我身边呢?啊！大概是真的了！我哥哥有美好的品德竟然早早地失去后代，你纯正聪明，本来是应该继承家业的，现在却不能承受你父亲的恩泽了。这正是所谓苍天确实难以揣测，而神意实在难以知道了！也就是所谓天理不可推求，而寿命的长短无法预知啊！??

　　虽然这样，我从今年以来，花白的头发，全要变白了，松动的牙齿，也像要脱落了，身体越来越衰弱，精神也越来越差了，过不了多久就要随你死去了。如果死后有知，那么我们又能分离多久呢?如果我死后无知，那么我也不能悲痛多少时间了，而（死后）不悲痛的时间却是无穷无尽的。??

　　你的儿子才十岁，我的儿子才五岁，年轻强壮的尚不能保全，像这么大的孩子，又怎么能希望他们成人立业呢?啊，悲痛啊，真是悲痛！??

　　你去年来信说：“近来得了软脚病，时常（发作）疼得厉害。”我说：“这种病，江南人常常得。”没有当作值得忧虑的事。唉，（谁知道）竟然会因此而丧了命呢?还是由于别的病而导致这样的不幸呢???

　　你的信是六月十七日写的。东野说你是六月二日死的，耿兰报丧时没有说日期。大概是东野的使者不知道向你的家人问明日期，而耿兰报丧竟不知道应该告诉日期?还是东野给我写信时，才去问使者，使者胡乱说个日期应付呢?是这样呢?还是不是这样呢???

　　现在我派建中来祭奠你，安慰你的孩子和你的乳母。他们有粮食能够守丧到丧期终了，就等到丧期结束后再把他们接来；如果不能守到丧期终了，我就马上接来。剩下的奴婢，叫他们一起守丧。如果我有能力迁葬，最后一定把你安葬在祖坟旁，这样以后，才算了却我的心愿。??

　　唉，你患病我不知道时间，你去世我不知道日子，活着的时候不能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死的时候没有抚尸痛哭，入殓时没在棺前守灵，下棺入葬时又没有亲临你的墓穴。我的行为辜负了神明，才使你这么早死去，我对上不孝，对下不慈，既不能与你相互照顾着生活，又不能和你一块死去。一个在天涯，一个在地角。你活着的时候不能和我形影相依，死后魂灵也不在我的梦中显现，这都是我造成的灾难，又能抱怨谁呢?天哪，（我的悲痛）哪里有尽头呢?从今以后，我已经没有心思奔忙在世上了！还是回到老家去置办几顷地，度过我的余年。教养我的儿子和你的儿子，希望他们成才；抚养我的女儿和你的女儿，等到她们出嫁，（我的心愿）如此而已。??

　　唉！话有说完的时候，而哀痛之情却不能终止，你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悲哀啊！希望享用祭品吧！??

注释?

1.“年、月、日”：此为拟稿时原样。《文苑英华》作“贞元十九年五月廿六日”；但祭文中说十二郎在“六月十七日”曾写信给韩愈，“五”字当误。?

2.季父：父辈中排行最小的叔父。?

3.衔哀：心中含着悲哀。致诚：表达赤诚的心意。?

4.建中：人名，当为韩愈家中仆人。时羞：应时的鲜美佳肴。羞，同“馐”。?

5.孤：幼年丧父称“孤”。《新唐书·韩愈传》：“愈生三死而孤，随伯兄会贬官岭表。”?

6.怙（hù）：《诗经·小雅·蓼莪》：“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后世因用“怙”代父，“恃”代母。失父曰失怙，失母曰失恃。?

7.“中年，兄殁南方”：代宗大历十二年（年），韩会由起居舍人贬为韶州（今广东韶关）刺史，次年死于任所，年四十三。时韩愈十一岁，随兄在韶州。?

8.河阳：今河南孟县西，是韩氏祖宗坟墓所在地。?

9.就食江南：唐德宗建中二年（年），北方藩镇李希烈反叛，中原局势动荡。韩愈随嫂迁家避居宣州（今安徽宣城）。因韩氏在宣州置有田宅别业。韩愈《复志赋》：“值中原之有事兮，将就食于江之南。”《祭郑夫人文》：“既克返葬，遭时艰难。百口偕行，避地江濆。”均指此。?

10.吾上有三兄：三兄指韩会、韩介，还有一位死时尚幼，未及命名，一说：吾，我们，即韩愈和十二郎。三兄指自己的两个哥哥和十二郎的哥哥韩百川（韩介的长子）。?

11.先人：指已去世的父亲韩仲卿。?

12.两世一身：子辈和孙辈均只剩一个男丁。?

13.视：古时探亲，上对下曰视，下对上曰省。贞元二年（年），韩愈十九岁，由宣州至长安应进士举，至贞元八年春始及第，其间曾回宣州一次。但据韩愈《答崔立之书》与《欧阳生哀辞》均称二十岁至京都举进士，与本篇所记相差一年。?

14.省（xǐng）：探望，此引申为凭吊。?

15.遇汝从嫂丧来葬：韩愈嫂子郑氏卒于元贞元九年（年），韩愈有《祭郑夫人文》。贞元十一年，韩愈往河阳祖坟扫墓，与奉其母郑氏灵柩来河阳安葬的十二郎相遇。?

16.董丞相：指董晋。贞元十二年（年），董晋以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宣武军节度使，汴、宋、亳、颍等州观察使。时韩愈在董晋幕中任节度推官。汴州：治所在今河南开封市。?

17.止：住。?

18.取其孥（nú）：把家眷接来。孥，妻和子的统称。?

19.薨（hōng）古时诸侯或二品以上大官死曰薨。贞元十五年（年）二月，董晋死于汴州任所，韩愈随葬西行。去后第四天，汴州即发生兵变。?

20.不果：没能够。指因兵变事。?

21.佐戎徐州：当年秋，韩愈入徐、泗、濠节度使张建封幕任节度推官。节度使府在徐州。佐戎，辅助军务。?

22.取：迎接。?

23.罢去：贞元十六年五月，张建封卒，韩愈离开徐州赴洛阳。?

24.东：指故乡河阳之东的汴州和徐州。?

25.孰谓：谁料到。遽（jù）：骤然。?

26.斗斛（hú）：唐时十斗为一斛。斗斛之禄，指微薄的俸禄。韩愈离开徐州后，于贞元十七年（年）来长安选官，调四门博士，贞元十九年，迁监察御史。?

27.万乘（shèng）：指高官厚禄。古代兵车一乘，有马四匹。封国大小以兵赋计算，凡地方千里的大国，称为万乘之国。?

28.辍（chuò），停止。辍汝，和上句“舍汝”义同。就：就职。?

29.去年：指贞元十八年（年）。孟东野：即韩愈的诗友孟郊。是年出任溧阳（今属江苏）尉，溧阳去宣州不远，故韩愈托他捎信给宣州的十二郎。?

30.无涯之戚：无穷的悲伤。涯，边。戚，忧伤。?

31.纯明：纯正贤明。不克：不能。蒙：承受。?

32.耿兰：生平不详，当时宣州韩氏别业的管家人。十二郎死后，孟郊在溧阳写信告诉韩愈，时耿兰也有丧报。?

33.业：用如动词，继承之意。?

34.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时年韩愈有《落齿》诗云：“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齿：俄然落六七，落势殊未已。”?

35.毛血：指体质。?

36.志气：指精神。?

37.其几何离：分离会有多久呢？意谓死后仍可相会。?

38.汝之子：十二郎有二子，长韩湘，次韩滂。韩滂出嗣十二郎的哥哥韩百川为子，见韩愈《韩滂墓志铭》。始十岁：当指长子韩湘。十岁，一本作“一岁”，则当指韩滂，滂生于贞元十八年（年）。?

39.吾之子始五岁：指韩愈长子韩昶，贞元十五年（年）韩愈居符离集时所生，小名曰符。?

40.孩提：本指二三岁的幼儿。此为年纪尚小之意。?

41.比（bì）：近来。软脚病：即脚气病。?

42.吊：此指慰问。孤：指十二郎的儿子。?

43.终丧：守满三年丧期。《孟子·滕文公上》：“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

44.取以来：指把十二郎的儿子和乳母接来。?

45.力能改葬：假设之意。即先暂时就地埋葬。合下句连续可知。?

46.兆：葬域，墓地。?

47.惟其所愿：才算了却心事。?

48.抚汝以尽哀：指抚尸恸哭。?

49.敛：同“殓”。为死者更衣称小殓，尸体入棺材称大殓。?

50.窆（biǎn）：下棺入土。?

51.何尤：怨恨谁？?

52.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意谓你青苍的上天啊，我的痛苦哪有尽头啊。语本《诗经·唐风·鸨羽》：“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53.伊、颍（yǐng）：伊水和颍水，均在今河南省境。此指故乡。?

54.幸其成：韩昶后中穆宗长庆四年进士。韩湘后中长庆三年进士。?

55.长（zhǎng）：用如动词，养育之意。?

56.尚飨：古代祭文结语用辞，意为希望死者享用祭品。尚，庶几，表示希望。??

鉴赏??

　　祭文中的千年绝唱——韩愈《祭十二郎文》?

　　南宋学者赵与时在《宾退录》中写道：“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祭十二郎文〉〉是一篇千百年来传诵不衰，影响深远的祭文名作，不管我们对文中的思想感情作如何评价，吟诵之下，都不能不随作者之祭而有眼涩之悲。??

　　感情真挚，催人泪下?

　　韩愈写此文的目的不在于称颂死者，而在于倾诉自己的痛悼之情，寄托自己的哀思。这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强调骨肉亲情关系。作者与老成，名为叔侄，情同手足，“两世一身，形单影只”。今老成先逝，子女幼小，更显得家族凋零，振兴无望。这在注重门庭家道的古代，引起韩愈的切肤之痛是理所当然的。二是突出老成之死实出意外。老成比作者年少而体强，却“强者夭而病者全”；老成得的不过是一种常见的软脚病，作者本来不以为意，毫无精神准备，因而对老成的遽死追悔莫及，意外的打击使他极为悲痛。三是表达作者自身宦海沉浮之苦和对人生无常之感，并以此深化亲情。作者原以为两人都还年轻，便不以暂别为念，求食求禄，奔走仕途，因而别多聚少，而今铸成终身遗憾。作者求索老成的死因和死期，却堕入乍信乍疑，如梦如幻的迷境，深感生命瓢忽，倍增哀痛。??

　　不拘常格，自由抒情?

　　祭文原本偏重于抒发对死者的悼念哀痛之情，一般是结合对死者功业德行的颂扬而展开的。本文一反传统祭文以铺排郡望、藻饰官阶、历叙生平、歌功颂德为主的固定模式，主要记家常琐事，表现自己与死者的密切关系，抒写难以抑止的悲哀，表达刻骨铭心的骨肉亲情。形式上则破骈为散，采用自由多变的散体。正如林纾在〈〈韩柳文研究法韩文研究法〉〉中所说：“祭文体，本以用韵为正格……至〈〈祭十二郎文〉〉，至痛彻心，不能为辞，则变调为散体。”全文有吞声呜咽之态，无夸饰艳丽之辞，为后世欧阳修〈〈陇冈阡表〉〉、归有光〈〈项脊轩志〉〉、袁枚〈〈祭妹文〉〉等开辟新径。这种自由化的写作形式，使作者如同与死者对话，边诉边泣，吞吐呜咽，交织着悔恨、悲痛、自责之情，因而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语言朴素，行云流水?

　　这篇祭文强烈的感情力量，能如此深刻地感染读者，也得力于作者高超的语言文字技巧。它全用散文句调和平易晓畅的家常生活语言，长长短短，错错落落，奇偶骈散，参差骈散，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得不止；疑问、感叹、陈述等各种句式，反复、重叠、排比、呼告等多种修辞手法，任意调遣，全依感情的需要。再加之作者取与死者促膝谈心的形式，呼“汝”唤“你”，似乎死者也能听到“我”的声音，显得异常自然而真切。这样全文就形成了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语言气势和令人如闻咳謦的感情氛围。文章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拥抱住了它的读者。??

　　边诉边泣的语言形式?

　　作者采用与死者对话的方式，边诉边泣，吞吐呜咽，交织着悔恨、悲痛、自责等种种感情，似在生者和死者之间作无穷无尽的长谈。如写闻讣的情景，从“其信然邪”到“未可以为信也”，再到“其信然矣”，语句重叠，表现其惊疑无定的心理状态。末尾“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一段，多用排句，情绪激宕，一气呵成。这一切又都从肺腑中流出，因而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创作背景??

　　《祭十二郎文》写于贞元十九年（按《文苑英华》说是写于五月二十六日，应是笔误，因是年六月下旬十二郎还写过信），文章的十二郎是指韩愈的侄子韩老成，“八仙”中著名的韩湘子即是老成之长子。韩愈幼年丧父，靠兄嫂抚养成人。韩愈与其侄十二郎自幼相守，历经患难，感情特别深厚。但成年以后，韩愈四处飘泊，与十二郎很少见面。正当韩愈官运好转，有可能与十二郎相聚的时候，突然传来十二郎去世的噩耗。韩愈尤为悲痛，写下这篇祭文。

课文研讨?

　　一整体感知??

　　韩愈幼年丧父，靠兄嫂抚养成人。韩愈与其侄十二郎自幼相守，历经患难，感情特别深厚。但成年以后，韩愈四处飘泊，与十二郎很少见面。正当韩愈官运好转，有可能与十二郎相聚的时候，突然传来他的噩耗。韩愈悲痛欲绝，写下这篇祭文。??

　　作者把抒情与叙事结合在一起，联系家庭、身世和生活琐事，反复抒写他对亡侄的无限哀痛之情。同时，也饱含着自己凄楚的宦海沉浮的人生感慨。全文以向死者诉说的口吻写成，哀家族之凋落，哀己身之未老先衰，哀死者之早夭，疑天理疑神明，疑生死之数，乃至疑后嗣之成立，极写内心的辛酸悲痛。第二段写初闻噩耗时将信将疑，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的心理，尤其显得哀婉动人。文章语意反复而一气贯注，最能体现在特定情景下散文的优长，具有浓厚的抒情色彩。因而在艺术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成为“祭文中千年绝调”(明代茅坤语)。《古文观止》评论说：“情之至者，自然流为至文。读此等文，须想其一面哭，一面写，字字是血，字字是泪。未尝有意为文，而文无不工。”苏轼说：“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当然，这些说法未免带有夸张的成分，但本文饱含作者对十二郎的满腔真情，却是确定无疑的。??

　　全文开头几句是祭文开头的固定形式。正文可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呜呼!吾少孤”至“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写两人之间的深厚情谊。先从身世和家世的不幸，写幼时孤苦相依；后叙两人的三别三会，终于不得会合而成永别，使作者悔恨无穷，抱憾终生。??

　　第二部分(从“去年，孟东野往”至“其然乎?其不然乎”)，写十二郎之死。先写对十二郎之死的悲痛，再详叙死因和死期。??

　　第三部分(从“今吾使建中祭汝”至篇末)，写对十二郎及其遗孤的吊慰，交代迁葬及教养遗孤等事。??

　　二鉴赏要点?

　　1、不拘常格，自由抒情??

　　祭文偏重于抒发对死者的悼念哀痛之情，一般是结合对死者功业德行的颂扬而展开的。本文一反传统祭文以铺排郡望、藻饰官阶、历叙生平、歌功颂德为主的固定格式，主要记家常琐事，表现自己与死者的密切关系，抒写难以抑止的悲哀，表达刻骨铭心的骨肉至情。形式上则破骈为散，采用自由多变的散体。正如林纾在《韩柳文研究法·韩文研究法》中所说：“祭文体，本以用韵为正格……至《祭十二郎文》，至痛彻心，不能为辞，则变调为散体。”使全文有吞声呜咽之态，无夸饰艳丽之辞，为后世欧阳修《泷冈阡表》、归有光《项脊轩志》、袁枚《祭妹文》等开辟新径。清代古文家刘大说：“文贵变……一集之中篇篇变，一篇之中段段变，一段之中句句变，神变，气变，境变，音节变，字句变，惟昌黎能之。”??

　　2、感情真挚，催人泪下??

　　作者写此文的目的不在于称颂死者，而在于倾诉自己的痛悼之情，寄托自己的哀思。这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强调骨肉亲情关系。作者和老成，名为叔侄，情同手足，“两世一身，形单影只”。今老成先逝，子女幼小，更显得家族凋零，振兴无望。这在注重门庭家道的古代，引起韩愈的切肤之痛是理所当然的。二是突出老成之死实出意外。老成比作者年少而体强，却“强者夭而病者全”；老成得的不过是一种常见的软脚病，作者本来不以为意，毫无精神准备，因而对老成的遽死追悔莫及，意外的打击使他极为悲痛。三是表达作者自身的宦海沉浮之苦和人生无常之感，并以此深化亲情。作者原以为两人都还年轻，便不以暂别为念，求食求禄，奔走仕途，因而别多聚少，而今铸成终身遗憾。作者求索老成的死因和死期，却堕入乍信乍疑、如梦如幻的迷境，深觉生命飘忽，倍增哀痛。??

　　3、边诉边泣的语言形式??

　　作者采用与死者对话的方式，边诉边泣，吞吐呜咽，交织着悔恨、悲痛、自责等种种感情，似在生者和死者之间作无穷无尽的长谈。如写闻讣的情景，从“其信然邪”到“未可以为信也”，再到“其信然矣”，语句重叠，表现其惊疑无定的心理状态。末尾“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一段，多用排句，情绪激宕，一气呵成。这一切又都从肺腑中流出，因而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课文课后练习解题指导??

　　一、设计此题，意在引导学生读懂课文，总体把握作者抒发的感情。学生只要能理解课文的主要内容即可。至于段落划分，不必强求一致。答案见“整体感知”。??

　　二、文章第五段文字共用了三个“邪”字，四个“也”字(“信也”“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何为而在吾侧也”)，表示不愿相信十二郎的死是真的。三个“乎”字，表示虽不愿相信而事实俱在的矛盾心情。五个“矣”字，则表示不得不信这一噩耗的无奈。??

　　三、答案见“有关资料”。??

　　教学建议??

　　一、这篇课文感情真挚，抒情语句较多，有的甚至是泣血带泪。其中有两处最为突出。一是作者得到十二郎猝然病死的消息一段，连用三个“邪”字，三个“乎”字，三个“也”字，五个“矣”字，文辞抑扬顿挫，感情跌宕起伏。二是“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一段，好像与十二郎当面交谈，自然亲切，入情入理。诵读时要注意作者感情的起伏变化，读出应有的感情波澜。??

　　二、注意下列加点字的读音。??

　　闻汝丧(sàng)之七日??

　　及长(zhǎng)，不省(xǐng)所怙(hù)??

　　兄殁(mò)南方??

　　省(xǐng)坟墓??

　　归取其孥(nú)??

　　丞相薨(hōng)??

　　佐戎(róng)徐州??

　　孰谓汝遽(jù)去吾??

　　万乘(shèng)之公相??

　　殒(yǔn)其生??

　　窆(biǎn)不临其穴??

　　尚飨(xiǎng)??

　　三、本文是我国文学史上的抒情名篇，教学中宜主要采用诵读法。除介绍一点背景知识外，先由教师范读，然后引导学生饱含感情地分段朗读。在读的过程中，逐段理清文章的思路，揣摩文意。重点段落可让学生反复朗读，教师加以适当的评点和板书，使学生真正进入到作品的审美意境中。??

18.愚溪诗序?

唐代：柳宗元????

灌水①之阳②有溪焉，东③流入于潇水④。或曰：冉氏尝居也，故姓⑤是⑥溪为冉溪。或曰：可以染⑦也，名之以其能⑧，故谓⑨之染溪。予⑩以愚触罪，谪潇水上(11)。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12)家焉(13)。古有愚公谷(14)，今予家是溪(15)，而名莫能定，土(16)之居者，犹(17)龂龂然(18)，不可以不更(19)也，故更之为愚溪。????

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20)，又买居(21)之，为愚泉。愚泉凡(22六)穴，皆出山下平地(23)，盖(24)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26)，为愚沟。遂负土累石(27)，塞其隘(28)，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中为愚岛。嘉木异石错置(29)，皆山水之奇者，以予故，咸(30)以愚辱焉。????

夫(31)水，智者乐(32)也。今是溪独见辱于愚(33)，何哉?盖(34)其流甚下(35)，不可以溉灌。又峻急多坻石(36)，大舟不可入也。幽邃(37)浅狭，蛟龙不屑(38)，不能兴云雨(39)，无以(40)利世(41)，而适(42)类于予(43)，然则(44)虽辱而愚之，可也。????

宁武子“邦无道则愚”(45)，智而为愚者也;颜子“终日不违如愚”(46)，睿(47)而为愚者也。皆不得(48)为真愚。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49)，故凡为愚者，莫我若(50)也。夫然(51)，则(52)天下莫能争是溪，予得专(53)而名(54)焉。????

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55万)类(56)，清莹秀澈，锵鸣金石(57)，能使愚者喜笑眷慕(58)，乐而不能去(59)也。予虽不合于俗，亦颇(60)以文墨自慰，漱涤(61万)物，牢笼(62百)态，而无所避(63)之。以愚(64)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65)，昏然而同归。超鸿蒙(66)，混希夷(67)，寂寥(68)而莫我知也。于是作《八愚诗》，纪(69)于溪石上。????

[注释]????

①灌水：潇水的支流，源出广西灌阳西南。②阳：山之南水之北。③东：名词作状语，往东。④潇水：湘江的支流，源出湖南道县的潇山。灌水、潇水都在当时永州境内。⑤姓：名词用如使动词，让……姓……。⑥是：此，这。⑦可以染：“可以之染”的省略。以之，用它。⑧名之以其能：即“以其能名之”，状语后置。能，功能。⑨谓：称，叫做。⑩予：我。(11)上：旁边。(12)尤绝者：风景特别美的地方。(13)家焉：在那里定居。家，名词用如动词，指安家。焉，于之，在那里。(14)愚公谷：在今山东淄博北面。(15)家是溪：“家于是溪”的省略。(16)土：本地。(17)犹：仍在。(18)龂龂(yín)然：争辩的样子。(19)更(gēng)：更改。(20)焉：于之，在那里。(21)居：占有，拥有。(22)凡：共。(23)出山下平地：“出于山下平地”的省略。(24)盖：语气助词，可不译。(25)上出：向上冒出。上，名词作状语。(26)南：名词用如动词，向南流去。(27)负土累(lěi)石：指运土堆石。负，背。累，堆积。(28)塞其隘：堵住水沟狭窄处。(29)错置：交错在一起。(30)咸：全，都。(31)夫(fú)：发语词，表议论开始。(32)水，智者乐(yào)也：水，是聪明智慧的人所喜爱的。语出《论语?雍也》：“知(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乐，爱好，喜爱。(33)见辱于愚：被以愚命名而受辱。见……于……，古汉语表被动的一种句式。(34)盖：因为。(35)下：低。(36)坻(chí)石：水中高起的石头。(37)幽邃(suì)：昏暗深远。(38)不屑(x)：认为不值得。(39)兴云雨：兴云作雨。传说“龙从云，虎从风”，有龙才能兴云作雨。(40)无以：没有什么。(41)利世：“利于世”的省略。指给世人造福。(42)适：正好，恰好。(43)类于予：跟我相似。于，同。(44)然则：既然如此，那么……。(45)宁(nìng)武子“邦无道则愚”：语出《论语?公冶长》：“宁武子邦有道则知(聪明)，邦无道则愚(佯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宁武子，名俞，谥武，春秋时卫国大夫。(46)颜子“终日不违如愚”：语出《论语?为政》：“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颜子，指颜回。违，指提出不同意见。(47)睿(ruì)：明智。(48)得：能。(49)违于理，悖(bèi)于事：互文，即“违悖于事理”。违，悖，都是违反的意思。(50)莫我若：即“莫我若”，没有像我这样的。否定句宾语前置。(51)然：既然如此。(52)则：那么。(53)专：独占。(54)名：名词用如动词，给……命名。(55)鉴：照见，明察。(56万)类，万物。(57)锵(qiāng)鸣金石：“锵鸣如金石”的省略。锵，金玉碰击的声音。(58)眷慕：眷恋爱慕。(59)去：离去。(60)颇：稍，略微。(61)漱涤：涤荡，冲洗。(62)牢笼：包罗，囊括。(63)避：避忌。(65)不违：相合，一致。(66)超鸿蒙：指超越天地尘世。鸿蒙，指宇宙形成以前的混沌状态。语出《庄子?在宥(yòu)》：“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这里指宇宙、大自然。(67)混希夷：指与自然混同，物我不分。希夷，虚寂玄妙的境界。语出《老子》：“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这是道家所指的一种形神俱忘、空虚无我的境界。(68)寂寥：寂寞清静。(69)纪：同“记”。????

[译文]????

灌水的北面有一条小溪，往东流入潇水。有人说，有个姓冉的人家曾经在这里居住，所以让这条溪也姓冉，叫它冉溪。还有人说，溪水可以用来染色，根据这种性能来命名，所以称它为染溪。我因为愚而犯了罪，被贬到潇水之滨。我喜爱这条溪水，沿着它往里走了二三里，发现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就在这里安了家。古代有个愚公谷，如今我把家安在这条溪边，可溪的名字没人能肯定，(为此)当地的居民还在争论不休，看来不能不改名了，所以把它改称为愚溪。????

我在愚溪旁，买了座小丘，叫做愚丘。从愚丘往东北走六十步，在那儿发现一处泉水，又买下来属我拥有，把它称作愚泉。愚泉共有六个泉眼.都出自山下平地，泉水都是往上涌出的。泉水合流后弯弯曲曲向南流去，形成一条愚沟。于是运土堆石，堵住泉水通道狭窄处，又形成了愚池。愚池的东面是愚堂。它的南面是愚亭。池子中央是愚岛。美好的树木和奇异的岩石参差错落。这些都是山水中奇妙的景色，因为我的缘故，都用愚字来命名使它们受到玷辱了。????

水这东西本是智者所喜好的。可现在这条溪水竟然被愚字所玷辱，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它水位很低，不能用它来灌溉。又像从高山上奔流直下十分湍急，而且溪中有很多露出的石头，大船不能驶入。它地处幽深，水流浅狭，蛟龙不屑于在这里藏身，不能凭借它兴云布雨，不能为世人造福，正好同我类似，既然如此，那么即使是玷辱了它，用愚字来称呼它，也是可以的。????

宁武子在“国家政治黑暗时就显得很愚昧”，这是聪明而故意装愚蠢的人。颜回“从来不提与老师不同的见解，好像很迟钝”，也是本来很睿智而故意装愚蠢的人，他们都不能叫做真愚。如今我遇到的是政治清明的时代，却做了与事理相背谬的事情。所以凡是称为愚人的没有谁像我这么笨的了。既然如此，那么天下人就没有谁能和我争这条溪水，我可以独占它并给它命名了。????

溪水虽然不能对世人造福，可它却能够映照万物，清冽明澈，能发出金石般悦耳的响声，能使得我这个笨人喜笑颜开，眷恋爱慕，高兴得不愿离去。我虽然跟世俗不合，却稍能用文章来安慰自己，(用它)荡涤世间万物，囊括社会百态，而无所避忌。(因此)我用笨拙的言辞来歌颂愚溪，(觉得我与它)茫茫然并没什么背于事理，昏昏然似乎都是一样的趋归。超越天地尘世，融入玄虚静寂的境界，在寂寞清静之中没有谁能知道我的存在。于是作《八愚诗》，刻在溪石上面。????

[鉴赏]????

不平则鸣，《愚溪诗序》写于柳宗元的贬为永州司马期间，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文章平平而起，娓娓道出为小溪更名为愚溪的由来。然后写沿溪所见景物无一不以愚名之，然而以愚受辱的“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山水如此，人杰亦然——这就是潜台词。往下文势开始转及，历数愚溪不能灌溉，不能行舟，不能藏蛟龙，兴云雨，一言以蔽之：“无以利世”。强烈地反映出作者在被贬的境遇中不能施展抱负的愤懑。接着引出两位古人——宁武子和颜回，聪明而故意装愚蠢的人，特别是宁武子懂得“邦无道则愚”的处世哲学，是真聪明，而自己却硬想去改革弊政，结果“以愚触罪，谪潇水上”，非愚而何?为了避免政敌抓辫子，他不能单举宁武子，而必须带上颜回，并且必须声明自己的愚是“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而与以上二人不同。作者用心，可谓良苦。文锋乍露，掀起高潮，突然一转，“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用自己“不合于俗”的笔去“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一语，则可见作为文学家和改革家的勇气。于是我们想起了他的《捕蛇者说》等为民鼓与呼的名篇。结末，以与山水草木融为一体，“超鸿蒙，混希夷”超越现实处境聊以自慰。????

融情于景，借景抒情，是这篇序文的写法。??

文言现象????

古今异义???

牢笼百态（包罗，囊括。今为关住鸟兽的东西。）????

通假???

纪于溪石上（通假，“纪”通“记”，记载）????

词类活用???

东流入于潇水/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盖上出也（方位名词作状语）???

合流屈曲而南/今予家是溪/得其尤绝者家焉/名之以其能/予得专而名焉/故姓是溪为冉溪/溪虽莫利于世（名词活用作动词）???

智而为愚者也/睿而为愚者也（形容词活用为名词，……的人）???

邦无道则愚（形容词活用为动词，装愚，装傻）???

不能兴云雨（动词的使动用法）????

一词多义???

1．为：???

①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动词，叫做）???

②负土累石，塞其隘，为愚池（动词，筑成）???

③愚池之东为愚堂（动词，是）???

④智而为愚者也/睿而为愚者也（动词，假装）???

⑤皆不得为真愚（动词，算是）???

⑥故凡为愚者（动词，称作）???

2．乐：???

①夫水，智者乐也（动词，爱好，喜爱）???

②乐而不能去也（动词，快乐，高兴）???

3．名：???

①名之以其能（动词，命名，取名）???

②而名莫能定（名词，名称）???

4．居：???

①冉氏尝居也（动词，居住）???

②得泉焉，又买居之（动词，积蓄，储存）???

5．莫：???

①而名莫能定/寂寥而莫我知也/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代词，在句中作主语，没有人，没有谁）???

②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溪虽莫利于世（副词，用在动词性词语前面，没有）???

6．类：???

①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予（动词，类似，好像）???

②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名词，种类）????

虚词用法???

1．之：???

①灌水之阳有溪焉/土之居者犹龂龂然/愚溪之上/愚池之东为愚堂/池之中为愚岛（的，结构助词）???

②名之以其能/故谓之染溪/故更之为愚溪/又买居之/然则虽辱而愚之/而无所避之（它，代词）???

③皆山水之奇者（结构助词，定语后置的标志）???

2．焉：???

①灌水之阳有溪焉/得其尤绝者家焉（语气词）???

②予得专而名焉/咸以愚辱焉（代词，它，它们）???

③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兼词，于之）???

3．然：???

①土之居者犹龂龂然/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形容词词尾，……的样子）???

②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代词，这样）????

六特殊句式???

①皆山水之奇者/夫水，智者乐也/宁武子“邦无道则愚”，智而为愚者也（判断句）???

②溪虽莫利于世（介词结构后置）???

③莫我若也/莫我知也（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

④今是溪独见辱于愚（被动句式）???

⑤今予家（于）是溪（省略句）????

赏析????

　　《愚溪诗序》是柳宗元为他的《八愚诗》所写的序。????

　　《八愚诗》是柳宗元被贬到永州以后，为了排遣他淤积在心中的愤懑不平而写的一组寄情于山水的诗。《八愚诗》已经亡佚。????

　　一般说来，序有两种，一种是书序，一种是别序。书序一般用来陈述著作者的旨趣，多放在篇首。别序一般用来为朋友赠别。《愚溪诗序》是书序，是柳宗元陈述他写作《八愚诗》的旨趣的。????

　　愚溪本来叫冉溪。为什么叫冉溪呢?有人说姓冉的曾经住在这里，以姓得名，所以叫冉溪；又有人说溪水能染色，所以叫染溪。总之，不论叫它冉溪还是叫它染溪，都是有缘由的。那么，为什么还要给溪水改名呢?据说“土之居者，犹龂龂然，不可以不更也”。意思是说，当地人对于究竟是冉溪，还是染溪，争论不休，所以不能不改。但是，为什么要改叫愚溪呢?因为“予以愚触罪，谪潇水上。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家焉。古有愚公谷，今予家是溪，而名莫能定……故更之为愚溪”。????

　　“予以愚触罪”，意思是我因糊涂触犯了刑律得了罪。“谪潇水上”，意思是被贬在潇水这个地方。“得其尤绝者家焉”，意思是寻得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安了家。这里的“家”字是动词，安家、住下的意思。“愚公谷”，在现在山东临淄西。“今予家是溪，而名莫能定”，“故更之为愚溪”，意思是说，现在我住在这溪边，不知道起一个什么名字好，鉴于古代有愚公谷，所以便改溪名为愚溪。????

　　其实，愚公并不愚，他所以自称为愚公，不过是对黑暗政治的抗议。同样，改溪名为愚溪，也是对黑暗政治的抗议。不仅于此，“予以愚触罪”，就更是对黑暗政治的抗议了。“以愚触罪”，这本身就是一种讽刺!言外之意就是说，聪明人是不会去干那种所谓的犯罪的傻事的。触罪之后，不仅要连累到妻子儿女，而且连自己居住的地方，都要受到连累，这是一种多大的不公平!这还不是对黑暗政治的抗议吗?????

　　更有甚者，连“愚溪之上”的小丘，丘东北六十步的泉，泉合流屈曲而南的沟，负土累石塞其隘的池，池东的堂，堂南的亭，池中的岛……虽然“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也一概以愚字命名，称之为愚丘、愚泉、愚沟、愚池、愚堂、愚岛。这是为什么?都是“以予故，咸以愚辱焉”。这更是一种不公平，自然也是对黑暗政治的抗议!????

　　“合流屈曲而南”，意思是泉水汇合到一起曲曲折折向南流。“嘉木异石错置”，意思是好的林木、奇异的石头交错陈列。????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水和愚本来是联系不到一起的，“今是溪独见辱于愚”，这难道是可以允许的吗?道理据说是有的，“盖其流甚下，不可以灌溉。又峻急多坻石，大舟不可入也。幽邃浅狭，蛟龙不屑，不能兴云雨，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予，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

　　“其流甚下”，指溪的水位太低。峻急，指水势湍急；坻石，指滩石。幽邃浅狭，指溪谷幽深，溪流浅窄；蛟龙不屑，就是蛟龙不屑于居住。蛟龙，古代传说中的动物，民间相传它能兴风作雨发洪水。“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予，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这几句话的意思是，溪没有可利于人世的地方，只是和我相类似，因而虽然用愚的称号来屈辱它，那也是可以的。然而把愚和我联系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愤激不平之情，从而说溪“适类于予”，使用愚的称号来屈辱溪，自然也是一种愤激不平之情了。????

　　溪水无辜，而所以要用愚的称号来屈辱它，完全是因为“予家是溪”。而“我”又“以愚触罪”。那么，“我”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愚人呢?由此便转入写愚的种类和性质。????

　　有三种愚人，一种像宁武子那样，“邦无道则愚”；一种像颜回那样，“终日不违如愚”。宁武子是“智而为愚者也”，颜回是“睿而为愚者也”。所以他们“皆不得为真愚”──他们都不是真的愚笨。????

　　宁武子，春秋时卫国人，姓宁名俞，武是他的谥号，《论语·公冶长》说：宁武子这个人当国家清明时，他就显得很聪明；当国家昏暗时，他就装傻。他的那种聪明，别人可以做到，他的那种傻劲，别人就做不到了。颜回，字子渊，是孔子的忠实门徒。《论语·为政》记载孔子说：我整天给颜回讲学，他从来不提出不同的意见，好像很愚笨。可是我考察他私下的言行，发现他对我传授的东西能有所发挥，可见颜回并不愚笨。????

　　像宁武子和颜回，当然都不愚笨。其实何只是不愚笨，应该说他们都是聪明人。“智”，智慧；“睿”，通达。“智”和“睿”，都有聪明的意思。“智而为愚者也”，意思是聪明而装糊涂；“睿而为愚者也”，意思是明白而装傻。因此，宁武子和颜回，都不是真的愚笨。而“我”的愚就完全不同了：“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这才是真正的愚人呢!????

　　“有道”，指天子圣明；“遭有道”，就是遇到了圣明的天子；“违于理”，就是违犯了道理；“悖于事”，就是行事谬误。这都是就永贞革新这件事说的。????

　　公元年，就是唐顺宗李诵永贞元年，王、王叔文、柳宗元等人入主朝政，发动了一场政治革新运动，把矛头直指豪门贵族、藩镇、宦官，做了一些对人民有益的事情。由于主客观的原因，这场运动只维持了天，便被宦官勾结豪门贵族镇压下去。结果顺宗李诵被迫让位给太子宪宗李纯。李纯上台后，杀了王叔文，逼死了王，柳宗元就是因此被贬到永州做司马的。所谓“遭有道”，就是指遇到了宪宗这样的天子。像宪宗这样的天子难道是圣明的吗?很显然，说这样的天子是圣明的，恐怕纯粹是一种讽刺!因而，所谓的“违于理”“悖于事”，便无一不是反话了。“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予得专而名焉。”这样，世上就没有能和我争这条溪水，只有我才占有它，并给它命名为愚溪。这就更是愤激不平之词了!????

　　柳宗元被贬到永州后，朝廷规定他终生不得量移。这就是说，柳宗元只能老死在贬所。这对柳宗元来说，自然是最沉重的一种打击。在这沉重的打击面前，柳宗元淤积在心中的愤懑不平之情，无法发泄，便只有寄情于山水，以超脱于尘世来自我麻醉，这就是所以要写第五段文章的原因。????

　　“善鉴万类”，就是能够鉴照万物；“清莹秀澈”，就是清洁光亮，秀丽澄澈；“锵鸣金石”，是水声铿锵鸣响，有金石般的声音；“漱涤万物”，就是洗涤世间万物；“牢笼百态”，就是包罗各种形态；“鸿蒙”，指宇宙形成前的混沌状态；“超鸿蒙”，等于说出世；“希夷”，指空虚寂静，不能感知的状态；“混希夷”，就是与自然混同，物我不分；“寂寥”，就是寂寞；“莫我知”，就是没有谁了解我。????

　　这段话所抒发的仍然是一种愤激不平之情。????

　　这段开头第一句说“溪虽莫利于世”，情调有点低沉。但是，紧接着笔锋一转，感情的色彩就完全不一样了：溪水能鉴照万物，清洁光亮，秀丽澄澈，铿锵鸣响，有金石般的声音。这是一个多么恬静、闲适、幽美、和谐的世界啊!把这么一个世界和现实生活中的黑暗政治对比一下，哪一个龌龊，哪一个光明，不是昭然若揭了吗?这样一个世界难道只能使愚昧的人心喜目笑、眷恋向往，高兴得不愿离去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些聪明的人所留恋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世界呢?真是意在言外，发人深思!????

　　接下来笔锋又一转，便直抒起胸臆来了。“予虽不合于俗”，言外之意，就是说我是从人世中被排挤出来的。被排挤出来以后，虽然冷寞、孤单，却有一支能洗涤世间万物、包罗各种形态的笔伴随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在这无违无碍的茫茫然的大自然之中，返璞归真，自得其乐，不胜似生活在那昏暗龌龊的人世吗?清净寂寞，是没有谁能够了解我的，这并不是在宣扬与世无争的出世思想，而仍然是在抒发内心深处的愤世嫉俗的不平之情!????

　　《愚溪诗序》通篇就是写了一个“愚”字。从“予以愚触罪”，到“以愚辞歌愚溪”，充分表达了一个遭受重重打击的正直士大夫的愤世嫉俗之情，同时，对封建社会的黑暗统治，也进行了有力的控诉。????

　　《愚溪诗序》侧重于抒情，文章以愚为线索，把自己的愚和溪水的愚融为一体。明明是风景极佳的地方，可是，“予家是溪”，由于我住在这溪水边，便不能不把愚字强加在溪的头上。明明是“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因为我的缘故也不能不把愚字强加在丘、泉、沟、池、堂、亭、岛的头上。就这样，作者把自己的愚和溪、丘、泉、沟、池、堂、亭、岛等的愚融为一体。从溪、丘、泉、沟、池、堂、亭、岛等的受愚的称号的屈辱，自然也就可以想到作者受到的屈辱。溪、丘、泉、沟、池、堂、亭、岛仿佛全是作者苦难的知己，而奇石异木便成了作者耿介性格的象征。文章清新秀丽，前两段基本上是记叙，在记叙中抒发感情，后三段则主要是议论，在议论中发表感慨。语言简洁生动，结构严谨妥贴，不愧是传世的名篇。????

札记????

　　柳子少年得志，弱冠之年就在京师学人中享有盛名，后来一举高中博学鸿辞科的进士。博学鸿辞科竞争极为激烈，是诸试中最为难考的。而一旦得中，按朝廷规定是可以直接委任实缺，成为治理一方的最高长官。????

　　本来柳子的仕途是一帆风顺的，可他不小心被拉入了当时风头正劲的王叔文集团。王氏有改革思想，但他不该参与皇子的夺嫡之争。结果他全力反对的皇子李纯上台了，成了后来大名鼎鼎的宪宗。由此而来，王氏只能以死相谢。但柳子受到王氏的牵连，原本大有所为的政治前途就此完全被毁掉了。????

　　从京师高官被贬到湖南永州当一个州司马，按理来说还不算太惨。但柳子的心中落差是巨大的。也许柳子百思不得其解，为自己不意之间摊到这种厄运而悔恨交加。作为精通经史子集，诸子百家的大师。柳子的反思当然会有别于凡夫俗子的以头抢地、自暴自弃或是以酒消愁了。????

　　在永州郊外的一个水流不大，有着峻急坻石，且幽邃浅狭的小溪边柳子安下了家。也许心中有被贬来湘，无处倾诉之苦，柳子于是自嘲自己是以“愚”触罪了天子。于是给这里的溪、丘、泉、沟、池、堂、亭、岛这八个景物都加上一个“愚”字。也许在柳子的心中，一个有着美好政治前途的年青朝廷高官，一下子落到了边远地区小司马，不是源自自身的“愚”又是什么呢？但要在八种景物上都加上一个“愚”字。可见柳子内心的痛悔是有多么深重了。????

　　柳子是饱读诗书的大才子。既然谈到了“愚”，他那“穿穴古今”的本事就极大的发挥了出来。《论语》中卫国大夫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就连孔子也称赞过他的政治智慧和处事的练达。一般人能学到宁武子的智，也无法达到他身处乱世的“愚”。据此宁武子的“愚”当然不是愚笨，而是大智若愚了。孔子说颜子“终日无违如愚”。但读过《论语》的人都知道，颜子能闻一而知十。聪明的子贡也自叹只能闻一以知二。孔子说“弗如也，吾与汝弗如也。”为了安慰子贡，孔子把自己也给捎上了。????

　　能借古论今，柳子大概就不再那么伤感了。宁武子和颜子虽有愚名，但都不是真愚。身处逆境的柳子极为幽默，一句“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余得专而名焉”，有过愚名的大人物都被排除了，这个“愚溪”的专利权也就非我柳子莫属了。????

　　“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秀澈，铿鸣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乐而不能去也。”最后，柳子言及愚溪带给他的快乐。每读至斯，东商都觉得小小的愚溪正是柳子高洁人品，清雅志趣的写照。一个满腹经纶，志向高远的大家，在巨大的政治挫折之后，竟然在山水之间找到寄情和排解的天地。柳子“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圣人说“智者乐水”，真是一点也不假！一个真正的大家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就会彰显出他神圣的政治使命和豁达宽广的心胸。????

文章结构????

第一段???

　　交代溪水的地形方位──“灌水之阳”，“东流入于潇水”，介绍两种不同的命名──有的给这条溪冠以姓氏称为“冉溪”，有的根据溪水可以染色称为“染溪”，叙出改名的原因有三：一是作者“以愚触罪”，贬谪到此；二是古代就有“愚公谷”之说；三是当地居民为溪水的命名争辩不休，“故更之为愚溪”。而这条溪水，又是那么幽深浅狭，对人并没有什么益处，所以称它为“愚溪”。????

第二段???

　　由“愚溪”带出“愚丘”“愚泉”，从“愚泉”生出“愚沟”“愚池”，而“东为愚堂”“南为愚亭”“中为愚岛”，又就“愚池”着眼写出。叙出“八愚”，紧扣诗题。????

第三段???

　　先借孔子《论语》中“智者乐水”正说，接着笔锋一转，极状溪之不适于用，依次说出“独见辱于愚”的原因：“不可以灌溉”，“大舟不可入”，“不能兴云雨”。愤慨于自己才能的被压抑，如同愚溪的虽有“山水之奇”而“无以利世”。????

第四段???

　　引《论语》中宁武子“智而为愚”、颜子“睿而为愚”，来衬托自己的“愚”，最后又归结到溪水的命名上。正话反说，词兼褒贬，自有一番深意。前四段，可以说，既嘲尽愚溪，又自嘲不已。????

第五段???

　　用“溪虽莫利于世……”几句，与第三段“无利于世”抑扬对照，代溪解嘲；以“予虽不合于俗……”诸语，与第四段“违于理，悖于事”抑扬对照，自我解嘲。名为“愚”，实则不愚。遂将溪之愚、己之愚写作一团，达到了“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形神俱忘的化境。末尾一句点题作结，归到序诗。???

　　他把愚溪的纯洁秀美和自己的高尚情操、文学才能联系起来，把对愚溪不能有益于世的惋惜心情和对自己抱负不能施展的抑郁情绪融合在一起。他深深感到，能够赏识这地处荒山野地的寂寞美丽溪水的只有柳宗元，而能够安慰这怀才不遇、被贬谪到这荒远地区的柳宗元的，也正是这溪水。看来愚溪碰到了最合适的主人，而柳宗元在这里也找到了最合适的住所了。然而，这些话的字里行间，蕴蓄着多少愤懑不平的声音!????

创作背景????

　　柳宗元被贬永州，只能与山水为伍，从山水中寻求慰藉，一切凄凉之感、愤激之情，也只能向山水发泄。因此，这时他笔下的山水，都饱含作者深沉的酸甜苦辣。他在一首诗中说：“投迹山水地，放情咏《离骚》”(《游南亭夜还叙志七十韵》)。本文就是一篇深得骚人之旨的好文章。????

鉴赏要点????

托物兴辞，寓意深远???

　　作者不是客观地描摹自然风景，而是托物兴辞，夹叙夹议，蕴藏着深厚的寓意和强烈的个人倾向。正如《古文观止》评此文：“通篇就一‘愚’字点次成文，借愚溪自写照，愚溪之风景宛然，自己之行事亦宛然。前后关合照应，异趣沓来，描写最为出色。”仅就第二段来看，仅百余字，就一连用了十二个“愚”字。其他各段，也都以“愚”字统贯。这样，文章就具有朝着中心凝聚的向心力，结构也显得集中紧凑。作者在对于幽奇秀美的山光水色的描绘中，或隐或现地折射出自己的影子。愚溪具有“清莹秀澈”的美景，却被弃于凄清冷寂的荒野，无人游赏，无人涉足，甚至也无人过问，这不正是同作者一样的遭遇吗?欣赏愚溪美景的只有痛苦的柳宗元，同情柳宗元的也只有这落寞的愚溪，他慨叹这样美好的风景被遗弃在僻远的荒野中无人赏识、受人轻蔑，正是借此倾吐自己的抱负和才能被埋没、遭打击的不平之鸣。作者的思想感情、生活遭遇和所描写的自然景物交融在一起，表现了作者对这压抑人才的不合理社会的批判。????

写景善于布局???

　　本文在记愚溪八景时，善于摄景，巧于布局，八景的位置和距离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具有很强的立体感。读者仿佛跟着作者自潇水入溪，溯流二三里，上岸，登小丘，又东北行六十步，见六孔泉，随泉沿沟向南，见一大池，到池东入一堂，出堂又到堂南亭子上，回头西望池中秀丽的小岛。除写景外，还叙述了作者如何被贬潇水上，又如何迁家于此，如何在愚溪安家栖息，也议论了愚溪的定名问题。在这样短的篇幅中，把议论、叙事、写景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议论清晰，叙事井然。????

注意下列加点字的读音???

　　谪（zhé）潇水上犹龂龂(yínyín)然、不可以不更（gēng）也遂负土累（lěi）石、塞（sāi）其隘（ài）智者乐（yào）也、又峻急多坻（chí）石幽邃（suì）浅狭、不能兴（xīng）云雨????

?作者??

柳宗元（年－年），字子厚，唐代河东（今山西运城）人，杰出诗人、哲学家、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记》等六百多篇文章，经后人辑为三十卷，名为《柳河东集》。因为他是河东人，人称柳河东，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又称柳柳州。柳宗元与韩愈同为中唐古文运动的领导人物，并称“韩柳”。在中国文化史上，其诗、文成就均极为杰出，可谓一时难分轩轾。

19.柳毅传(节选)?

[原文]????

仪凤①中，有儒生柳毅者，应举下第②，将还湘③滨。念乡人有客于泾阳者④，遂往告别。至六七里，鸟起马惊，疾逸道左⑤，又六七里，乃止。????

见有妇人，牧羊于道畔。毅怪视之，乃殊色⑥也。然而蛾⑦脸不舒，巾袖⑧无光，凝听⑨翔立⑩，若有所伺(11)。毅诘(12)之曰：“子何苦(13)而自辱如是(14)?”妇始楚(15)而谢(16)，终泣而对曰：“贱妾(17)不幸，今日见辱问于长者(18)。然而恨(19)贯肌骨，亦何能愧避(20)?幸一闻焉(21)。妾，洞庭龙君(22)小女也。父母配嫁泾川(23)次子，而夫婿乐逸(24)，为婢仆所惑(25)，日(26)以(27)厌薄(28)。既而将(29)诉于舅姑(30)，舅姑爱其子，不能御(31)。迨(32)诉频切(33)，又得罪舅姑。舅姑毁黜(34)以至此。”言讫(35)，歔欷(36)流涕(37)，悲不自胜(38)。又曰：“洞庭于兹(39)，相远(40)不知其(41)几多也，长天茫茫，信耗(42)莫通，心目断尽(43)，无所知哀(44)。闻君将还吴(45)，密通(46)洞庭，或(47)以尺书(48)寄托(49)侍者(50)，未卜(51)将以为可乎?”毅曰：“吾，义夫(52)也。闻子之说，气血俱动，恨无毛羽(53)，不能奋飞。是何可否之谓(54)乎?然而洞庭，深水也，吾行尘间(55)，宁(56)可致意(57)耶?唯恐道途显晦(58)，不相通达，致负诚托，又乖(59)恳愿(60)。子有何术可导我耶?”女悲泣，且谢曰：“负载(61)珍重，不复言矣。脱(63)获回耗，虽(64)死必谢。君不许，何敢言?既许而(65)问，则洞庭之(66)与京邑(67)，不足(68)为异也。”????

毅请闻之。女曰：“洞庭之阴(69)，有大橘树焉(70)，乡人谓之社橘。君当解去兹(71)带，束以他物(72)，然后叩树三发(73)，当有应(74)者。因而随之，无有碍矣。幸君子(75)书叙之外，悉(76)以心诚之话倚托，千万无渝(77)!”毅曰：“敬闻命矣(78)。”女遂于襦(79)间解书，再拜以进(80)，东望愁泣，若不自胜。毅深为之戚(81)。乃置书囊中，因复问曰：“吾不知子之(82)牧羊，何所用哉?神祗(83)岂宰杀乎?”女曰：“非羊也，雨工(84)也。”“何为雨工?”曰：“雷霆之类(85)也”毅顾视之，则皆矫顾(86)怒步(87)，饮龁(88)甚异，而大小毛角，则无别羊(89)焉。毅又曰：“吾为使者，他日归洞庭(90)，幸勿相避(91)。”女曰：“宁止(92)不避，当如亲戚耳。”语竟(93)，引别(94)东去。不数十步，回望女与羊，俱亡(95)所见矣。????

其夕，至邑而别其友。月余，到乡还家，乃访于洞庭。洞庭之阴，果有社橘。遂易(96)带，向树三击而止。俄(97)有武夫(98)出于波间，再拜请曰：“贵客将自何所(99)至也?”毅不告其实，曰：“走谒[1]大王耳。”武夫揭[2]水指路，引毅以进。谓毅曰：“当闭目，数息[3]可达矣。”毅如[4]其言，遂至其宫。始见台阁相向，门户千万，奇草珍木，无所不有。夫乃[5]止[6]毅，停于大室之隅，曰：“客当居此以伺焉[7]。”毅曰：“此何所也?”夫曰：“此灵虚殿也。”谛视[8]之，则人间珍宝，毕尽于此。柱以白璧[9]，砌以青玉[10]，床以珊瑚[11]，帘以水精[12]，雕琉璃于翠楣[13]，饰琥珀于虹栋[14]。奇秀深杳[15]，不可殚[16]言。????

然而王久不至。毅谓夫曰：“洞庭君安在[17]哉?”曰：“吾君方幸[18]玄珠阁，与太阳道士讲火经，少选[19]当毕。”毅曰：“何谓火经?”夫曰：“吾君，龙也。龙以水为神，举[20]—滴可包陵谷[21]。道士乃人也。人以火为神圣，发[22]—灯可燎阿房[23]。然而灵用不同，玄化[24]各异。太阳道士精于人理[25]，吾君邀以听言。”语毕而宫门辟[26]。景从云合[27]，而见一人，披紫衣，执青玉。夫跃曰：“此吾君也!”乃至前以告之。君望毅而问曰：“岂非人间之人乎?”毅对曰：“然。”毅遂设拜[28]，君亦拜，命坐于灵虚之下。谓毅曰：“水府幽深，寡人暗昧[29]，夫子不远千里[30]，将有为乎?毅曰：“毅，大王之乡人也。长于楚[32]，游学于秦[33]，昨下第，闲驱泾水之涘[34]，见大王爱女牧羊于野，风鬟雨鬓[35]，所不忍视。毅因诘之。谓毅曰：‘为夫婿所薄[36]，舅姑不念[37]，以至于此。’悲泗淋漓，诚怛人心[38]。遂托书于毅。毅许之，今以[39]至此。”因取书进之。洞庭君览毕，以袖掩面而泣曰：“老父之罪，不能鉴听[40]，坐贻聋瞽[41]，使闺窗[42]孺弱[43]，远罹构害[44]。公，乃陌上人[45]也，而能急之[46]。幸被齿发[47]，何敢负德?”词毕，又哀咤[48]良久，左右皆流涕。时有宦人密侍君者[49]，君以书授之，命达宫中。须臾，宫中皆恸哭。君惊，谓左右曰：“疾[50]告宫中，无使有声，恐钱塘所知[51]。”毅曰：“钱塘，何人也?”曰：“寡人之爱弟。昔为钱塘长，今则致政[52]矣。”毅曰：“何故不使知?”曰：“以其勇过人耳。昔尧遭洪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近与天将失意[53]，塞其五山。上帝以寡人有薄德于古今[54]，遂宽其同气之罪。然犹縻系[55]于此，故钱塘之人日日候焉[56]。”????

语未毕，而大声忽发，天坼[57]地裂，宫殿摆簸[58]，云烟沸涌。俄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59]，朱鳞火鬣[60]，项掣[61]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62]绕其身，霰[63]雪雨雹，一时[64]皆下，乃[65]擘[66]青天而飞去。毅恐蹶[67]仆地。君亲起持[68]之曰：“无惧。固无害。”毅良久稍安，乃获自定，因告辞曰：“愿得生归，以避复来。”君曰：“必不如此。其去则然，其来则不然。幸为少尽缱绻[69]。”因命酌[70]互举[71]，以款人事[72]。????

俄而祥风庆云[73][74]，融融怡怡[74]，幢节玲珑[75]，箫韶[76]以随。红妆[77千万]，笑语熙熙[78]。后有—人，自然蛾眉[79]，明珰[80]满身，绡縠[81]参差[82]。迫[83]而视之，乃前寄辞者。然若喜若悲，零[84]泪如丝。须臾，红烟蔽其左，紫气舒其右[85]，香气环旋，人于宫中。君笑谓毅曰：“泾水之囚人至矣。”君乃辞归宫中。须臾，又闻怨苦[86]，久而不已。????

有顷[87]，君复出，与毅饮食。又有一人，披紫裳[88]，执青玉，貌耸神溢[89]，立于君左。君谓毅曰：“此钱塘也。”毅起，趋拜之。钱塘亦尽礼[90]相接，谓毅曰：“女侄不幸，为顽童[91]所辱。赖[92]明君子[93]信义昭彰[94]，致达远冤。不然者，是[95]为泾陵之土矣。飨德[86]怀恩，词不悉心[97]。”毅撝退[98]辞谢，俯仰唯唯[99]。然后回告兄曰：“向者1辰2发灵虚，巳3至泾阳，午4战于彼，未5还于此。中间驰至九天6，以告上帝7。帝知其8冤而宥9其失。前所谴责，因而获免。然而刚肠10激发，不遑11辞候，惊扰宫中，复忤12宾客。愧惕惭惧13，不知所失14。”因退而再拜。君曰：“所杀几何?”曰：“六十万。”“伤稼乎?”曰：“八百里。”“无情郎15安在?”曰：“食之矣。”君怃然16曰：“顽童之为17是心也，诚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18。赖上帝显圣19，谅其20至冤。不然者，吾何辞焉21?从此已去22，勿复如是!”钱塘复再拜。????

[注释]????

①仪凤：唐高宗年号。②应(yìng)举下第：应科举考试落榜。③湘：湘江。④乡人有客于泾(jīng)阳者客：定语后置，即“有客于泾阳之乡人”。客，名词用如动词，旅居他乡。泾阳，今陕西长安县北。⑤疾逸道左：向道旁飞奔。⑥殊色：绝色，极美的女子。色，姿色，容颜。⑦蛾：蛾眉的简称，指美女的秀眉。⑧巾袖：借指身上穿的衣物。巾，束在外的腰带。⑨凝听：出神地听。⑩翔立：站着在回顾。翔，回顾。(11)伺：等候。(12)诘(jié)：问。(13)子何苦：意即“子有何苦”。(14)自辱如是：即“如是自辱”，如此委屈自己。(15)楚：凄苦，痛苦。(16)谢：用言辞委婉地推辞拒绝。(17)贱妾：古时妇女对自己的谦称。(18)见辱问于长者：承蒙长者下问。见……于……，古汉语常用的表被动的句式。见，被。辱问，降低身份来问。长者，忠厚的人。常用来称对方，以表尊重。(19)恨：怨恨。(20)愧避：因羞愧而回避。(21)幸一闻焉：希望听一听我诉说的事。幸，希望。焉，语气助词。(22)洞庭龙君：洞庭湖的龙王。(23)泾川：指泾河龙王。(24)乐逸：“乐于逸”的省略。逸，放纵，荒淫。(25)为(wéi)……所……：古汉语常用的表被动的句式。为，被。(26)日：一天天。(27)以：连词，连接状语和谓语，可译为“地”。(28)厌薄：因嫌弃而冷淡。薄，轻视，看不起。(29)将：副词，乃，就。(30)诉于舅姑：“诉之于舅姑”的省略。舅姑，公婆。(31)御：管束。(32)迨(dài)：等到。(33)频切：频繁急切。(34)毁黜(chù)：为折磨人而赶了出来。黜，逐。(35)讫：完。(36)歔欷(xūxī)：即“欷歔”，哀叹悲哭的声音。(37)涕：泪。(38)胜(shēng)：能忍住。(39)兹：这里。(40)相远：相距。(41)其：舒缓语气的助词，不译。(42)耗：音信。(43)心目断尽：心思耗尽，眼睛望穿。(44)无所知哀：无法让家人了解我的悲伤。无所，没有什么办法。(45)吴：—般指江苏，有时泛指东南一带，这里特指湖南。(46)密通：紧挨。(47)或：假如。(48)尺书：书信。古时把信写在—尺长的竹简或帛上，所以叫信是“尺书”。(49)寄托侍者：托付给您的仆人。这是一种客气的说法，表示不敢直接烦劳对方。(51)未卜：不知。(52)义夫：仗义的人。(53)恨无毛羽：遗憾的是身无双翅。恨，遗憾。毛羽，借代翅膀。(54)是何可否之谓：即“是谓何可否”，这哪里谈到可以不可以。之，宾语提前的标志。(55)行尘间：“行于尘间”的省略。尘间，人间。(56)宁(nìng)可：怎么能。宁，何，怎么。(57)致意：这里指送信。(58)道途显晦：路途有明暗之分。显，指尘间。晦，指水府。(59)乖：违背。(60)恳愿：诚意。(62)负载(zài)：借指旅途。(63)脱：倘若。(64)虽：即使。(65)而：再。(66)之：语气助词。(67)京邑：京城。(68)不足：不值得。(69)阴：南岸。水南岸背光，叫阴。(70)焉：于之，在那里。(71)兹：此。(72)他物：别的东西。(73三)发：三下。(74)应：接应。(75)君子：对男子的尊称。(76)悉：全、尽。(77)无渝：不要改变。(78)敬闻命矣：一定照办，这是敬重对方的说法。(79)襦(rú)：短袄。(80)进：进献、送上。(81)戚：伤感。(82)之：取消“子牧羊”这个句子的独立性。(83)神祗(qí)：神灵。神，天神。祗。地神。雨工：管下雨的神。(85)之类：这一类。之，此。(86)矫顾：昂首而视。矫，高举。(87)怒步：健步。怒，奋起，奋发。(88)龁(hé)：咬。(89)无别羊：“无别于羊”的省略。(90)他日归洞庭：“他日子归洞庭”的省略。(91)相避：躲避我。相，单指自己这一方。(92)宁止：岂只。(93)竟：毕。(94)引别：告别。(95)亡(wū)：通“无”。(96)易：解下。(97)俄：俄而，一会儿。(98)武夫：武士。(99)何所：什么地方。[1]走谒(yè)：前来拜访。[2]揭：分开。[3]数息：不一会。原意是呼吸几次的工夫。[4]如：依照。[5]乃：却。[6]止：使动用法，让……止步。[7]焉：他。指龙王。[8]谛视：仔细观看。[9]柱以白璧：即“以白璧为柱”，柱，名词用如动词，指“做柱子”。[10]砌以青玉砌：即“以青玉为砌”。砌，台阶。这里用如动词，指“砌台阶”。[11]床以珊瑚：即“以珊瑚为床”。床，名词用如动词，指“做床”。[12]帘以水精：即“以水精为帘”。帘，名词用如动词，指“做帘子”。水精，水晶。[13]雕琉璃于翠楣：状语后置，在翠绿的门楣上镶嵌着琉璃。雕，镶嵌。楣，门上横木。[14]饰琥珀于虹栋：状语后置，在七彩的栋梁上镶饰着琥珀。[15]深杳(yǎo)：深远。[16]殚(dān)：尽。[17]安在：宾语前置，在何处。[18]幸：驾临。君王到某处，叫幸某处。[19]少选：不一会。[20]举：用，拿。[21]包陵谷：淹没丘陵山谷。[22]发：点燃。[23]阿(ē)房(páng)：阿房宫，秦统一天下后，修建的一所方圆三百里的宫殿群，后被项羽—把火烧光了。[24]玄化：神奇变化。[25]精于人理：状语后置，对人类用火之道很精通。[26]辟：开。[26]景(yǐng)从云合：形容侍从人之多，像影子般地跟从，像云气一样聚拢。景，同“影”，名词作状语，指“像影子般”。云，名词作状语，指“像云气一样”。[28]设拜：行礼。[29]暗昧：愚昧。[30]不远千里：不以千里为远。远，形容词用如意动词，以……为远。[31]将有为乎：是有所为吗。[32]楚：这里指湖南。[33]秦：陕西。[34]涘(sì)：水滨。[35]风鬟雨鬓：形容受风吹雨打的样子。[36]薄：虐待。[37]念：体恤。[38]诚怛(dá)人心：确是令人心里感到凄惨。怛，伤痛。[39]以：才。[40]鉴听：察看，了解。[41]坐贻聋瞽：因而成了聋子瞎子。坐，因为。贻，留下，这里指贻害，造成不良后果。[42]闺窗：闺中。[43]孺弱：幼女。孺，幼童。[44]远罹(lí)构害：在远方遭到陷害。罹，遭到。[45]陌上人：行路人，不相识的人。[46]急之：以之为急。把这当成急事。急，意动词，以……为急。救。[47]幸被发齿：即“幸泽被发齿”，承蒙您加惠于我。被，遍及。发齿，借指自身。[48]哀咤(zhà)：哀叹。[49]有宦人密侍君者：定语后置。即“有密侍君之宦人”。密，贴近。[50]疾：赶快。[51]恐钱塘所知：恐被钱塘知这事。[52]致政：辞官。[53]失意：意见不合，不和。[54]同气：同胞手足。[54]有薄德于古今：即“于古今有薄德”。古今，历来。[55]縻(mí)系：囚禁。[56]焉：他。[57]坼(chè)：开裂。[58]摆簸：摇晃。[59]电目血舌：目光如电，舌头鲜红。[60]火鬣(liè)：鬃毛如火。鬣，颈上长毛。[61]掣(chè)：拽。[62]激：迅速而剧烈。[63]霰(xiàn)：米雪。[64一]时：同时。[65]乃：居然。[66]擘(bó)：分开。[67]蹶(jué)：跌倒。[68]持：搀扶。[69]缱(qiǎn)绻(quǎn)：缠绵深厚的情意。[70]命酌：即“命酒”，吩咐设宴。[71]互举：互相举杯劝饮。[72]以款人事：以尽款待客人的礼节。人事，这里指待客的礼节。[73]祥风庆云：“祥”和“庆”，互文，都是祥瑞的意思。祥风和庆云都用如动词，指这些同时出现。祥风，和风，古人认为象征吉祥。庆云，五色云，古人认为是祥瑞之气。[74]融融怡怡：和乐的气氛。[75]幢(chuáng)节玲珑：幢节，旗帜和旌节。玲珑，精巧细致的样子。[76]箫韶：大磬。泛指乐器，借指音乐。[77]红妆：借指少女，美女。[78]熙熙：和和乐乐的样子。[79]蛾眉：像飞蛾那样长而弯曲的眉毛，常借指美人。[80]珰：玉制的耳饰，泛指饰物。[31]绡(xiāo)縠(hú)：绡，生丝织的绸子。毂，绉纱。[82]参差：长短相配。[83]迫：走近。[84零]：落。[85]红烟蔽其左，紫气舒其右：互文，即“红烟紫气或蔽或舒于其左右”。红烟、紫气，指彩色宫灯照耀下香炉发出的烟雾。舒，散开。[86]怨苦：形容词用如名词，指怨恨诉苦之声。[87]有顷：有一会儿。[88]裳(cháng)：裙，古人男女都穿。[89]貌耸神溢：容貌出众，精神焕发。耸，高耸，比喻出众，不凡。溢，水溢出，比喻饱满。[90]尽礼：礼节周到。[91]顽童：指愚钝无知的人。[92]赖：依靠。[93]明君子：贤明圣德的人。[94]昭彰：卓著。[95]是：这。指龙女。[86]飨(xiǎng)德：享受恩德。飨，通“享”。[97]词不悉心：千言万语，难尽心意。悉，尽。[98]撝(huī)退：谦逊退避。[99]俯仰唯唯：鞠躬作揖，连连答应。唯唯，恭敬地连连应答的声音。1向者：刚才。2辰：辰时，上午七时至九时。3巳(sì)：巳时，上午九时至十一时。4午：午时，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一时。5未：未时，下午一时至三时。6九天：九重天。指天帝处。7以告上帝：“以之告上帝”的省略。8其：活用为第一人称代词“我”。9宥(yòu)：赦免。10刚肠：刚烈的性情。肠，心肠，情性。11不遑(huáng)：来不及。12忤(wǔ)：冒犯。13愧惕惭惧：即“惭愧惕惧”，惭愧而惶恐。14不知所失：不知犯了多大的过错。15无情郎：指龙女的丈夫。16怃(wú)然：不高兴的样子。17之为：作用相同的结构助词连用，可译为“的”。18草草：草率，鲁莽。19显圣：圣明。20其：你的。21我何辞焉：我怎能推卸其责呢。辞，推卸。22以去：以后。????

[译文]????

唐朝仪凤年间，有个叫柳毅的书生，(到长安)赶考落榜了，准备回到湘江边(家乡)去。他想起有个同乡客居在泾阳，就去告别。走了六七里地，—群鸟(突然)飞起，惊了他骑的马，(那马)向道旁飞奔而去，又跑了六七里，才停了下来。????

(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在道旁放羊。柳毅惊讶地看她，原来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但是蛾眉紧皱，面带愁容，穿着都很破旧，她凝神地听着，站在那里回头张望，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柳毅问她说：“你有什么伤心事而这样委屈自己?”那姑娘开始露出悲伤的神情，用言辞委婉地拒不作答，后来她哭了起来回答说：“我(的遭遇)很不幸，今天承蒙您下问。虽然如此，但我的怨恨刻骨铭心，又怎能因羞愧避而不谈呢，希望您能听听我讲的情况。我是洞庭湖龙王的小女儿。父母把我嫁给泾河龙王的二儿子，我的丈夫沉迷于荒淫放荡的生活，被丫环仆人们所蛊惑，—天天地嫌弃我冷淡我，后来我就把这—切告诉了公婆，公婆溺爱自己的儿子，不能管束。等我说的次数多了，说得急了，又得罪了公婆，公婆折磨我把我逐出家门(牧羊)，才到了这般地步。”说完，抽抽答答哭了起来，悲痛难忍。她又说：“从这里到洞庭湖，不知有多远，苍天无边，难通音信。心绝望，眼望穿，也没人知道我的悲苦。听说您要到湖南，(您家)和洞庭湖紧挨着，要是把—封信托交给您的仆从，不知您认为可以吗?”柳毅说：“我是一个仗义的人，听了你的诉说，心情激动，热血沸腾，遗憾的是没有双翅，不能振翅飞去。这怎么能说什么同意不同意呢!”不过洞庭湖是个深水世界，我只能往来于人世间，怎么能(到龙宫去)为你转达书信呢?只怕人间和水府明暗有别，道路不通，以至于辜负你诚恳的委托，又违背了你恳切的心愿。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指引我前去吗?”龙女哀伤地哭着拜谢说：“承蒙您答应了我的委托，望您路上多多珍重，我就不再多说了。倘若得了回信，即使是死了，我也要报答您的。(要是)您没有应允，(如何去洞庭的事)我怎么敢说呢;既然您答应了再问，(我可以告诉您，)到洞庭湖里同进京城没有什么值得认为不一样的啊。”????

柳毅请她告诉自己。龙女说“洞庭湖南岸，那里有—棵大橘树，当地人叫它‘社橘’。您解下这衣带，系上别的东西，然后在树上敲三下，会有人来接引您。于是您就跟着他走，(去龙宫)不会有什么阻碍了。在捎信之外，还希望您把我向您讲的心里话，也转达给他们，可千万要照我的原意说!”柳毅说：“我一定遵命照办。”龙女就从怀里取出书信，再三拜谢，交付柳毅，向东方远望，愁泣不止，好像有着难以忍受的悲伤。柳毅也为她深感难过。于是就把信放进了行囊，又问她说：“我不知道你放羊有什么用呢?难道说神灵也杀生吗?”龙女说：“这不是羊，是‘雨工’啊。”“什么叫‘雨工’?”回答说：“是雷公电母一类的天神。”柳毅回过头(仔细地)看那些羊，只见一个个都昂首而视，健步奋走，喝水吃草(和羊)很不—样。但个头的大小，毛色犄角同羊没有区别。柳毅又说：“我为您当了信使，有一天你回到洞庭湖，希望不要回避我啊。”龙女说;“岂只不回避，还应当像待亲戚那样招待您哩。”说完，(柳毅向她)告别向东走了。走不到几十步，回头一看，龙女和羊都不见了。????

当夜，柳毅到涇阳辞别了他的友人。一个多月后，(柳毅)到了家乡回到家里，于是到洞庭湖去察看。湖的南岸，果然有棵社橘。他就解下衣带，在树上敲了三下。不大工夫有个武士从水里出来，对柳毅行礼，问他：“贵客是打什么地方来的?”柳毅没把实情告诉他，说：“我来拜访大王。”武士分开水指出一条路，带领柳毅前进。他对柳毅说：“闭上眼睛，不一会就到了。”柳毅依照他的话做，(一会儿)就到了龙宫。(他睁眼一看)才看见楼台亭阁相对而立，千门万户，奇异的花草，珍贵的树木，无所不有。武士让柳毅停下，呆在大殿的一角，说：“您在这儿等他。”柳毅问：“这是什么地方?”武士说：“这是灵虚殿。”仔细一看，只见人间珍宝，应有尽有。柱子是白玉做的，台阶是青玉做的，床是珊瑚做的，帘子是水晶做的，绿色的门楣上镶嵌着琉璃，金碧交辉的栋梁上装饰着琥珀。那奇丽幽邃的景致，说都说不完。????

但是等了好久，洞庭君还没来，柳毅问那武士说;“洞庭君在哪里?”武士说：“我们大王刚到玄珠阁和太阳道士谈论《火经》去了，一会儿就完。”柳毅问：“什么是《火经》?”武士说：“我们的大王是龙，龙以水为神，拿一滴水就可以淹没丘陵山谷;道士是人，人以火为神圣，拿一盏灯就可以把阿房宫烧光。二者的功用不一样，变化也不同。太阳道士他精通人间道理，因此我们大王请他来，听一听他的议论。”话刚说完，宫门大开，许许多多的侍从簇拥着一个人，身穿紫袍，手拿青玉。那武士立刻起身说：“这就是我们的大王!”于是走上前去禀报。洞庭君看着柳毅问道：“这岂不是从人间来的人吗?”柳毅回答说：“是的。”柳毅就上前行拜见礼，洞庭君也回了礼，(然后)让柳毅坐在灵虚殿下。(洞庭君)对柳毅说：“龙宫幽深，我又愚昧，先生不远千里而来，是有什么见教吧?”柳毅说：“我柳毅是大王的同乡。生长在湖南，应考在陕西。前些日子落了榜，没有事骑着马在泾河边走，遇见大王的爱女在野外牧羊，风吹雨打，十分憔悴，令人目不忍睹。我于是问她(究竟)。她对我说：‘她受丈夫虐待，公婆也不体恤她，才到了这个地步。’说完泪流满面，实在令人伤心。她就托我(给她)带信，我答应了她，今天就为此到这儿来的。”说完，拿出信呈上。洞庭君看完信后，用袖子捂着脸哭了起来，说：“这全是我当父亲的过错，我没能察看打听(小女的)处境，因而让我成了聋子瞎子，致使闺中弱女，在远方受苦遭罪。您是个过路的人，却能急小女之难。承蒙您施恩于我，怎敢辜负您的大德!”说完，又哀叹了好久。左右都为之流泪。这时，有个贴身太监在洞庭君的身边，洞庭君就把信交给了他，让他送进宫里去。不一会，只听见宫里人都在痛哭。洞庭君大吃一惊，对左右侍从说：“赶快告诉宫里，不要让她们哭出声来，恐怕被钱塘君知道。”柳毅问：“钱塘君是什么人?”洞庭君说：“是我的爱弟。他从前是钱塘江之长。现已不担任职务了。”柳毅说：“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洞庭君说：“因为他悍勇过人。从前尧做天子时，闹了九年大水，都是他一怒造成的。他近来和天将闹不和，又发了大水淹了五座山。上帝因为我历来还有点功德，就宽大了我弟弟的罪，但还是囚禁在这里，所以钱塘的人天天等着他回去。”????

话没说完，忽然一声巨响，天崩地裂，龙宫摇晃，云雾翻腾喷涌。顷刻间一条赤龙，身长一千多尺，目光如电，舌头鲜红。鬃毛如火，脖子上拽着一条金锁链，金锁链还拴在玉柱上，千雷万电，周身激荡，霰雪雨雹，同时倾泻。居然冲破青天腾空而去。柳毅吓得跌倒在地。洞庭君亲自把他扶起，说：“不要怕，绝不会伤害您。”过了好一会，柳毅稍稍安下心，才镇定下来。于是向洞庭君告辞道：“希望让我活着回去，避免碰到他回来。”洞庭君说：“一定不会这样了。他去时是这样，回来时就不会是这样。希望(您能留下)好让我为你稍尽一点主人的情意。”于是吩咐摆酒，互相举杯畅饮，以尽款待之礼。????

不一会，吹起了和煦的风，涌现了朵朵祥云，一派欢乐的气氛，(满眼是)制作精致光鲜艳丽的旗帜，(满耳是)紧随其后的乐队演奏的乐曲，无数的宫女，说说笑笑，和和乐乐而来。后面有一个人，天生丽质，华饰满身，绫罗绸缎的衣裳长短相宜。走近一看，原来就是从前那个托他带信的姑娘。然而(她)既像高兴，又像悲伤，泪珠不断地掉。彩色宫灯照耀下香炉发出的红烟紫云，在她的周围或聚或散，不一会，她回到宫里去了。洞庭君笑着对柳毅说：“在泾阳受虐待的人到家了。”洞庭君随即向柳毅告辞回到了宫里。不大工夫，就听到怨恨苦诉之声，久久不断。????

过了一会，洞庭君又出来了，与柳毅喝酒吃饭。又有一个人，身穿紫衣，手拿青玉，相貌出众，精神奕奕，站在洞庭君之旁。洞庭君对柳毅说：“这就是钱塘君。”柳毅站了起来，急忙上前施礼，钱塘君也极有礼貌地接待客人，他对柳毅说：“我侄女不幸，被那无赖小子所欺辱。多亏贤明君子，见义勇为，把她远方受苦的事转达给我们。不然的话，这个孩子就成为泾阳的一抔土了。我们心里的感激难以用语言表达。”柳毅谦逊退让，连连打躬作揖，连连说不敢当。钱塘君说完，然后回头对哥哥说：“刚才我辰时从灵虚殿动身，巳时到了泾阳，午时在那里作战，未时回到这里。当中上了天宫，把事情对上帝讲了。上帝知道侄女冤屈，便原谅了我的过失。以前我受到的惩处，因而也赦免了。可是，因为了我刚烈之性发作，没来得及(向您)告辞，惊扰了龙宫，又冒犯了贵客，真是惭愧惶恐，这过失真不知有多大!”于是后退一步，连连行礼请罪。洞庭君问：“这次去杀了多少生灵?”回答说：“六十万。”“伤害了庄稼没有?”回答说：“伤害了八百里。”“无情郎哪里去了?”回答说：“把他吃了。”洞庭君听了很不高兴地说：“那无赖小子心肠这么坏，确实不可容忍;但是你也太卤莽了，幸亏上帝圣明，不然的话，我又怎么能推卸责任呢!从此以后，不要再这样啦!”钱塘君听了，又拜了两拜谢。????

[鉴赏]????

《柳毅传》写的是水府龙宫、人神恋爱的故事。整个故事包括受托传书，拒绝逼婚，结合成仙三部分。课本所选的只是第一部分。选文通过柳毅传书的故事，反映封建时代不合理婚姻制度下妇女的悲惨命运，赞扬善良人民的见义勇为、敢于同邪恶势力作斗争的精神，表达作者希望善良人民能获得幸福的愿望;同时也曲折地反映了中唐时代的社会面貌和社会矛盾。????

这一部分可分为两个大段。第一大段写柳毅在泾水边偶遇牧羊道畔受夫家虐待的龙女，受托传书。第二大段写柳毅传书洞庭，龙女得救归来的经过。这一大段又包含三个主要情节，即：柳毅来到龙宫传书的情景;钱塘君怒“擘青天而飞去”救回龙女的情景;宴席上钱塘君补叙作战经过的情景。文中的柳毅既是主要人物，又是线索人物，其他人物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以及情节发展，都是从他所见所闻的角度来写的。????

鲁迅先生说：与六朝小说的“粗陈梗概者相较”，唐代传奇的写作特点是“叙述宛转，文辞华艳”。而为实现“叙述宛转”的主要手段则是“施之藻绘，扩其波澜”。????

所谓“施之藻绘”，就是在情节的叙述中融入一些情景的描绘。如柳毅往见龙君，着力描绘了水府的富丽堂皇。“柱以白璧[9]，砌以青玉，床以珊瑚，帘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奇秀深杳，不可殚言。”又如写钱塘君往救龙女，按六朝小说“粗陈梗概”的写法，只须“擘青天而飞去”六字，可传奇却用“大声忽发，天坼地裂，宫殿摆簸，云烟沸涌。俄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震人心魄地描写出“刚肠激发”，疾恶如仇，挣脱锁链，去惩罚恶类的神龙，腾空飞起的形象和气势，使人联想到永不驯服的钱塘江潮咆哮奔腾，势不可挡。又如龙女的两次出场，都是通过线索人物柳毅的眼睛从环境、肖象、神态、语言等方面来着力描绘，从而反映了柳毅在不同情境中的不同心境。这就使读者感到情景描绘的真切动人和它与情节叙述的融合无间。????

所谓“扩其波澜”，就是使情节处处有曲折，处处有起伏。例如道遇见妇人，“牧羊于道畔”，“乃殊色也”，却“蛾脸不舒，巾袖无光”;柳毅问她“子何苦而自辱如是”，明明是“若有所伺”的牧羊女却“始楚而谢”;既然要托柳毅传书，却在对方郑重承诺之后，才告诉他如何去水府;两人已经告别，忽然好奇的柳毅提出：“吾不知子之牧羊，何所用哉?神祗岂宰杀乎?”，于是引出一段对神羊的描述。又例如柳毅来到水府，满以为马上会受到接待，却不料龙君正听“火经”，姗姗迟来;传书以后，满以为问题很易解决，却不料洞庭君一筹莫展;钱塘君往救，本来合情合理，却不料洞庭君担惊受怕，而结局却是钱塘归来，万事顺遂。中间又通过人物的交谈，补叙钱塘君过去的经历，使人物的性格在曲折的情节发展中更鲜明起来。????

字数：???

注释???

[作者及作品简介]???

节选自《唐宋传奇选》。传奇，就是曲折离奇的故事。中唐晚唐之间，裴铏(xíng)写了一部小说集，取名“传奇”，因此得名。唐代传奇小说远继古代神话传说和《史记》以来的史传文学传统，近承六朝志怪小说的影响。但六朝志怪小说，正如明人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丛》所说：“变异之谈，盛于六朝，然多是传录舛讹，未必尽幻设语。”故事情节的叙述和人物形象的塑造，都比较简单粗糙。到了唐代由于城市经济的繁荣，给传奇小说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许多文人，包括一些著名的文人也“作意好奇”，把传奇的写作当作一种自觉的创作活动。作者经过艺术的想象和虚构力求故事情节的新奇曲折，在文学史上取得了一定的地位。唐代传奇都是用文言写的，全是短篇，以人物为中心来展开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

传奇盛于唐宋两朝，尤以唐朝为最。《柳毅传》是唐代以婚姻爱情问题为主题的文言短篇小说，是唐人传奇中的名篇，对后世影响很大，如《柳毅传书》、《张生煮海》等剧本，都源于此。???

作者：李朝威，陇西(今甘肃陇西县一带)人，生平事迹不详。??

20.促织?

清代：蒲松龄????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不终岁，薄产累尽。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裨益？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成然之。早出暮归，提竹筒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无济。即捕得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宰严限追比，旬余，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并虫亦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

　　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神卜。成妻具资诣问。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入其舍，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问者爇香于鼎，再拜。巫从旁望空代祝，唇吻翕辟，不知何词。各各竦立以听。少间，帘内掷一纸出，即道人意中事，无毫发爽。成妻纳钱案上，焚拜如前人。食顷，帘动，片纸抛落。拾视之，非字而画：中绘殿阁，类兰若。后小山下，怪石乱卧，针针丛棘，青麻头伏焉。旁一蟆，若将跳舞。展玩不可晓。然睹促织，隐中胸怀。折藏之，归以示成。????

　　成反复自念，得无教我猎虫所耶？细瞻景状，与村东大佛阁真逼似。乃强起扶杖，执图诣寺后，有古陵蔚起。循陵而走，见蹲石鳞鳞，俨然类画。遂于蒿莱中侧听徐行，似寻针芥。而心目耳力俱穷，绝无踪响。冥搜未已，一癞头蟆猝然跃去。成益愕，急逐趁之，蟆入草间。蹑迹披求，见有虫伏棘根。遽扑之，入石穴中。掭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逐而得之。审视，巨身修尾，青项金翅。大喜，笼归，举家庆贺，虽连城拱璧不啻也。上于盆而养之，蟹白栗黄，备极护爱，留待限期，以塞官责。????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虫跃掷径出，迅不可捉。及扑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毙。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惊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复算耳！”儿涕而出。????

　　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日将暮，取儿藁葬。近抚之，气息惙然。喜置榻上，半夜复苏。夫妻心稍慰，但蟋蟀笼虚，顾之则气断声吞，亦不敢复究儿。自昏达曙，目不交睫。东曦既驾，僵卧长愁。忽闻门外虫鸣，惊起觇视，虫宛然尚在。喜而捕之，一鸣辄跃去，行且速。覆之以掌，虚若无物；手裁举，则又超忽而跃。急趋之，折过墙隅，迷其所在。徘徊四顾，见虫伏壁上。审谛之，短小，黑赤色，顿非前物。成以其小，劣之。惟彷徨瞻顾，寻所逐者。壁上小虫忽跃落襟袖间，视之，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意似良。喜而收之。将献公堂，惴惴恐不当意，思试之斗以觇之。????

　　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与子弟角，无不胜。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径造庐访成，视成所蓄，掩口胡卢而笑。因出己虫，纳比笼中。成视之，庞然修伟，自增惭怍，不敢与较。少年固强之。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不如拼博一笑，因合纳斗盆。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试以猪鬣毛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少年大骇，急解令休止。虫翘然矜鸣，似报主知。成大喜。方共瞻玩，一鸡瞥来，径进以啄。成骇立愕呼，幸啄不中，虫跃去尺有咫。鸡健进，逐逼之，虫已在爪下矣。成仓猝莫知所救，顿足失色。旋见鸡伸颈摆扑，临视，则虫集冠上，力叮不释。成益惊喜，掇置笼中。????

　　翼日进宰，宰见其小，怒诃成。成述其异，宰不信。试与他虫斗，虫尽靡。又试之鸡，果如成言。乃赏成，献诸抚军。抚军大悦，以金笼进上，细疏其能。既入宫中，举天下所贡蝴蝶、螳螂、油利挞、青丝额一切异状遍试之，无出其右者。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益奇之。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抚军不忘所自，无何，宰以卓异闻，宰悦，免成役。又嘱学使俾入邑庠。后岁余，成子精神复旧，自言身化促织，轻捷善斗，今始苏耳。抚军亦厚赉成。不数岁，田百顷，楼阁万椽，牛羊蹄躈各千计；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

　　异史氏曰：“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过此已忘；而奉行者即为定例。加以官贪吏虐，民日贴妇卖儿，更无休止。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独是成氏子以蠹贫，以促织富，裘马扬扬。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时，岂意其至此哉？天将以酬长厚者，遂使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闻之：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信夫！”????

译文???

　　明朝宣德年间，皇室里盛行斗蟋蟀的赌博，每年都要向民间征收。这东西本来不是陕西出产的。有个华阴县的县官，想巴结上司，把一只蟋蟀献上去，上司试着让它斗了一下，显出了勇敢善斗的才能，上级于是责令他经常供应。县官又把供应的差事派给各乡的公差。于是市上的那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捉到好的蟋蟀就用竹笼装着喂养它，抬高它的价格；储存起来，当作珍奇的货物一样等待高价出售。乡里的差役们狡猾刁诈，借这个机会向老百姓摊派费用，每摊派一只蟋蟀，就常常使好几户人家破产。????

　　县里有个叫成名的人，是个念书人，长期未考中秀才。为人拘谨，不善说话，就被刁诈的小吏报到县里，叫他担任里正的差事。他想尽方法还是摆脱不掉（任里正这差事）。不到一年，微薄的家产都受牵累赔光了。正好又碰上征收蟋蟀，成名不敢勒索老百姓，但又没有抵偿的钱，忧愁苦闷，想要寻死。他妻子说：“死有什么益处呢？不如自己去寻找，希望有万分之一的的收获。”成名认为这些话对。就从早上出去晚上回家，提着竹筒丝笼，在毁坏的墙脚、荒草丛生的地方，挖石头，掏大洞，各种办法都用尽了，终究没有找到。即使捕捉到二、三只，也是又弱又小不符合规格。县官严定期限，严厉追逼，成名在十几天中被打了上百板子，两条腿脓血淋漓，连蟋蟀也不能去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想自杀。????

　　这时，村里来了个驼背巫婆，（她）能借鬼神预卜凶吉。成名妻子准备了礼钱去求神。只见红妆的少女和白发的老婆婆，挤在门口。成名的妻子走进巫婆的屋里，只看见暗室挂着帘子，帘外摆着香案。求神的人在香炉上上香，拜了又拜。巫婆在旁边望着空中替他们祷告，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大家都肃敬地站着听。一会儿，室内丢一张纸条出来，上面写着求神的人心中想问的事，没有丝毫差错。成名的妻子把钱放在案上，像前边的人一样烧香跪拜。约一顿饭的工夫，帘子掀动，一片纸抛落下来。拾起看，不是字而是一幅画：当中绘着殿阁，像寺院；（殿阁）后面的山脚下，奇形怪状的石头到处横卧，在丛丛荆棘中，一只蟋蟀藏在那里；旁边一只蛤蟆，像要跳起来的样子。她展开琢磨，不能理解。但是看到上面画着蟋蟀，暗合自己的心事，就把纸片折叠好装起来，回家后交给成名看。????

　　成名反复思索，恐怕是指给我捉蟋蟀的地方吧？细看图上面的景物，和村东的大佛阁很相像。于是他就忍痛爬起来，扶着杖，拿着图来到寺庙的后面，（看到）有一座古坟高高隆起。成名沿着古坟向前跑，只见一块块石头，好像鱼鳞似的排列着，真像画中的一样。他于是在野草中一面侧耳细听一面慢走，好像在找一根针和一株小草似的；然而心力、视力、听力都用尽了，结果还是一点蟋蟀的踪迹响声都没有。他正用心探索着，突然一只癞蛤蟆跳过去了。成名更加惊奇了，急忙去追它，癞蛤蟆（已经）跳入草中。他便跟着癞蛤蟆的踪迹，分开丛草去寻找，只见一只蟋蟀趴在棘根下面，他急忙扑过去捉它，蟋蟀跳进了石洞。他用细草撩拨，蟋蟀不出来；又用竹筒取水灌进石洞里，蟋蟀才出来，形状极其俊美健壮。他便追赶着抓住了它。仔细一看，只见蟋蟀个儿大，尾巴长，青色的脖项，金黄色的翅膀。成名特别高兴，用笼子装上提回家，全家庆贺，把它看得比价值连城的宝玉还珍贵，装在盆子里并且用蟹肉栗子粉喂它，爱护得周到极了，只等到了期限，拿它送到县里去缴差。????

　　成名有个儿子，年九岁，看到爸爸不在（家），偷偷打开盆子来看。蟋蟀一下子跳出来了，快得来不及捕捉。等抓到手后，（蟋蟀）的腿已掉了，肚子也破了，一会儿就死了。孩子害怕了，就哭着告诉妈妈，妈妈听了，（吓得）面色灰白，大惊说：“祸根，你的死期到了！你爸爸回来，自然会跟你算帐！”孩子哭着跑了。????

　　不多时，成名回来了，听了妻子的话，全身好像盖上冰雪一样。怒气冲冲地去找儿子，儿子无影无踪不知到哪里去了。后来在井里找到他的尸体，于是怒气立刻化为悲痛，呼天喊地，悲痛欲绝。夫妻二人对着墙角流泪哭泣，茅屋里没有炊烟，面对面坐着不说一句话，再也没有了依靠。直到傍晚时，才拿上草席准备把孩子埋葬。夫妻走近一摸，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他们高兴地把他放在床上，半夜里孩子又苏醒过来。夫妻二人心里稍稍宽慰一些，但是看到蟋蟀笼子空着，成名就急得气也吐不出，也不敢再追究儿子的责任。从晚上到天明，连眼睛也没合一下。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发愁。他忽然听到门外有蟋蟀的叫声，吃惊地起来细看时，那只蟋蟀仿佛还在。他高兴得动手捉它，那蟋蟀叫了一声就跳走了，跳得非常快。他用手掌去罩住它，手心空荡荡地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手刚举起，却又远远地跳开了。成名急忙追它，转过墙角，又不知它的去向了。他东张西望，四下寻找，才看见蟋蟀趴在墙壁上。成名仔细看它，个儿短小，黑红色，立刻觉得它不像先前那只。成名因它个儿小，看不上它。（成名）仍不住地来回寻找，找他所追捕的那只。（这时）墙壁上的那只小蟋蟀，忽然跳到他的衣袖里去了。再仔细看它，形状像蝼蛄，梅花翅膀，方头长腿，觉得好像还不错。他高兴地收养了它，准备献给官府，但是心里还很不踏实，怕不合县官的心意，他想先试着让它斗一下，看它怎么样。????

　　村里一个喜欢多事的年轻人，养着一只蟋蟀，自己给它取名叫“蟹壳青”，（他）每日跟其他少年斗（蟋蟀）没有一次不胜的。他想留着它居为奇货来牟取暴利，便抬高价格，但是也没有人买。（有一天）少年直接上门来找成名，看到成名所养的蟋蟀，只是掩着口笑，接着取出自己的蟋蟀，放进比试的笼子里。成名一看对方那只蟋蟀又长又大，自己越发羞愧，不敢拿自己的小蟋蟀跟少年的“蟹壳青”较量。少年坚持要斗，但成名心想养着这样低劣的东西，终究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让它斗一斗，换得一笑了事。因而把两个蟋蟀放在一个斗盆里。小蟋蟀趴着不动，呆呆地象个木鸡，少年又大笑。（接着）试着用猪鬣撩拨小蟋蟀的触须，小蟋蟀仍然不动，少年又大笑了。撩拨了它好几次，小蟋蟀突然大怒，直往前冲，于是互相斗起来，腾身举足，彼此相扑，振翅叫唤。一会儿，只见小蟋蟀跳起来，张开尾，竖起须，一口直咬着对方的脖颈。少年大惊，急忙分开，使它们停止扑斗。小蟋蟀抬着头振起翅膀得意地鸣叫着，好像给主人报捷一样。成名大喜，（两人正在观赏）突然来了一只鸡，直向小蟋蟀啄去。成名吓得（站在那里）惊叫起来，幸喜没有啄中，小蟋蟀一跳有一尺多远。鸡又大步地追逼过去，小蟋蟀已被压在鸡爪下了。成名吓得惊慌失措，不知怎么救它，急得直跺脚，脸色都变了。忽然又见鸡伸长脖子扭摆着头，到跟前仔细一看，原来小蟋蟀已蹲在鸡冠上用力叮着不放。成名越发惊喜，捉下放在笼中。????

　　第二天，成名把蟋蟀献给县官，县官见它小，怒斥成名。成名讲述了这只蟋蟀的奇特本领，县官不信。试着和别的蟋蟀搏斗，所有的都被斗败了。又试着和鸡斗，果然和成名所说的一样。于是就奖赏了成名，把蟋蟀献给了巡抚。巡抚特别喜欢，用金笼装着献给皇帝，并且上了奏本，仔细地叙述了它的本领。到了宫里后，凡是全国贡献的蝴蝶、螳螂、油利挞、青丝额及各种稀有的蟋蟀，都与（小蟋蟀）斗过了，没有一只能占它的上风。它每逢听到琴瑟的声音，都能按照节拍跳舞，（大家）越发觉得出奇。皇帝更加喜欢，便下诏赏给巡抚好马和锦缎。巡抚不忘记好处是从哪来的，不久，县官也以才能卓越而闻名了。县官一高兴，就免了成名的差役，又嘱咐主考官，让成名中了秀才。过了一年多，成名的儿子精神复原了。他说他变成一只蟋蟀，轻快而善于搏斗。现在才苏醒过来。巡抚也重赏了成名。不到几年，成名就有一百多顷田地，很多高楼殿阁，还有成百上千的牛羊；每次出门，身穿轻裘，骑上高头骏马，比世代做官的人家还阔气。????

　　我（蒲松龄）说：“皇帝偶尔使用一件东西，未必不是用过它就忘记了；然而下面执行的人却把它作为一成不变的惯例。加上官吏贪婪暴虐，老百姓一年到头抵押妻子卖掉孩子，还是没完没了。所以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老百姓的性命，不可忽视啊！唯独这个叫成名的人因为官吏的侵害而贫穷，又因为进贡蟋蟀而致富，穿上名贵的皮衣，坐上豪华的车马，得意扬扬。当他充当里正，受到责打的时候，哪里想到他会有这种境遇呢！老天要用这酬报那些老实忠厚的人，就连巡抚、县官都受到蟋蟀的恩惠了。听说‘一人得道成仙，连鸡狗都可以上天。’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啊！”????

注释???

1.宣德：明宣宗年号（-）。???

2.尚：崇尚，爱好。???

3.西：这里指陕西。???

4.华阴令：华阴县县官。???

5.才：（有）才能。这里指勇敢善斗。???

6.责：责令。???

7.里正：里长。???

8.游侠儿：这里指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年轻人。???

9.昂其直：抬高它的价钱。直，通“值”。???

10.居为奇货：储存起来，当作稀奇的货物（等待高价）。居，积、储存。???

11.里胥：管理乡里事务的公差。???

12.科敛丁口：向百姓征税摊派费用。科敛，摊派、聚敛。科，聚敛。丁口，老百姓。丁，成年男子。???

13.操童子业：意思是正在读书，准备应考。操……业，从事……行业。童子，童生。科举时代还没考取秀才的读书人，不论年纪大小，都称为“童生”。???

14.售：原意是卖物出手，这里指考取。???

15.迂讷：拘谨而又不善于说话。???

16.累尽：牵累而耗尽。累，牵连，妨碍。???

17.裨益：补益。???

18.款：款式，规格。???

19.宰严限追比：县令严定期限，催促缴纳。追比，旧时地方官吏严逼人民，限期交税、交差、逾期受杖责，叫“追比”。???

20.流离：淋漓。???

21.能以神卜：能够凭借神力占卜。???

22.红女白婆：红妆的少女、白发的老婆婆。???

23.爇香：点燃香。???

24.翕辟：翕，合。辟，开。???

25.竦立：恭敬地站着。???

26.无毫发爽：没有丝毫差错。???

27.食顷：吃一顿饭的工夫。???

28.兰若：寺庙，即梵语“阿兰若”。???

29.青麻头：和下文的“蝴蝶”、“螳螂”、“油利垯”、“青丝额”，都是上品蟋蟀的名字。???

30.有古陵蔚起：有古坟高起。蔚，草木茂盛的样子，引申为高大的样子。???

31.蹲石鳞鳞：蹲踞着的一块块石头像鱼鳞排列。???

32.冥搜：用尽心思搜索。冥：深。???

33.趁：赶。???

34.蹑迹披求：追随（蛤蟆的）踪迹，拨开（丛草）寻求。蹑，悄悄追随。披，拨开。???

35.虽连城拱璧不啻也：即使价值连城的宝玉也比不上。拱璧，大璧，极言其珍贵。啻，止。???

36.蟹白栗黄：蟹肉和栗肉，指蟋蟀吃的精饲料。???

37.斯须：一刻工夫，一会儿。???

38.业根：祸种，惹祸的东西。业，业障，佛教用语，罪恶的意思。???

39.复算：再算账，追究。???

40.抢呼欲绝：头撞地，口呼天，几乎要绝命。抢，碰撞。???

41.向隅：面对着墙角（哭泣）。《说苑》：“今有满堂饮酒者，有一人独索然向隅哭泣……”后人用“向隅”，含有哭泣的意思。???

42.藁葬：用草席裹着尸体埋葬。???

43.惙然：气息微弱的样子。???

44.气断声吞：出不来气，说不出话，形容极度悲伤。???

45.交睫：闭上眼睛要睡。???

46.东曦既驾：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东曦，指日神东君。曦，日光。既驾，已经乘车出来。古代传说，日神乘着神龙驾驭的车。???

47.觇视：窥视。???

48.裁：通“才”，刚刚。???

49.超忽：形容跳得轻快而高。???

50.审谛之：仔细地（看）它。???

51.土狗：蝼蛄的别名。???

52.日与子弟角：天天和伙伴（的蟋蟀）角斗比赛。子弟，年轻人。???

53.售者：这里指买主。???

54.造庐：指到家。造，到……去。庐，本指乡村一户人家所占的房地。引申为村房或小屋。???

55.胡卢：形容笑的样子。???

56.比笼：并列的笼子。比，并列的，并排的。???

57.惭怍：惭愧。???

58.固强之：坚持要较量较量。固，坚持、一定。强，迫使。???

59.顾：但。???

60.蠢若木鸡：形容神貌呆笨。《庄子·达生》篇说，养斗鸡的，要把斗鸡训练得镇静沉着，仿佛是木头雕的，才能够不动声色，战胜别的斗鸡。???

61.龁：咬。???

62.翘然矜鸣：鼓起翅膀得意地叫。翘，举。矜，夸耀。???

63.尺有咫：一尺多。咫，八寸。???

64.虫集冠上：蟋蟀落在鸡冠上。集，止。???

65.翼：同“翌”，次日。???

66.抚军：官名，巡抚的别称，总管一省的民政和军政。???

67.细疏：仔细地陈述。疏，臣下向君主陈述事情的一种公文，这里作动词。???

68.无何：没多久。???

69.卓异：（才能）优异。这是考核官吏政绩的评语。???

70.又嘱学使：又嘱，是抚军嘱。学使，提督学政（学台），是专管教育和考试的官。???

71.俾入邑庠：使（他）进入县学，即做秀才。俾，使。邑，县。庠，学校。???

72.百顷：和下文的“万椽”，都极言其多。???

73.牛羊蹄躈各千计：意思是牛羊几百头。蹄躈，亦作“蹄噭”，古时用以计算牲畜的头数。噭，口；躈，肛门。见《史记·货殖列传》。千计，是说很多，不是实数。???

74.裘马过世家：穿的皮衣和驾车的马都超过世代做官的人家。???

75.异史氏；作者自称。《聊斋志异》里边有许多怪异的事，所以称异史。???

76.贴妇：把妻子做抵押品去借钱。贴，抵押。???

77.独是：唯独这个。???

78.以蠹贫：因胥吏的侵耗而贫穷。蠹，蛀虫，这里用来比喻侵耗财务的胥吏。???

79.令尹：县令，府尹。这里是沿用古称。???

80.恩荫：得到恩惠荫庇。???

81.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一个人升天，连他的鸡犬也成仙。比喻一个人发迹了，同他有关系的人都跟着得势。???

82.俄：不久，一会儿。???

83.旋：随即，跟着。???

84.少间：一会儿。???

85.未几：没多久。???

86.既而：不久，随后。????

文言现象????

通假字???

1、昂其直（通“值”，价值）???

2、手裁举（通“才”，刚刚）???

3、两股间脓血流离（“离”通"漓"，淋漓）???

4、翼日进宰（通“翌”，第二天）???

5、虫跃去尺有咫（通“又”，再）???

6、而高其直（通“值”）???

7、牛羊蹄躈各千计　（通“噭”）???

8、而翁归（通“尔”，你）???

9、取儿藁葬（通“缟”，用草席）????

一词多义???

进???

（1）以一头进进献???

（2）径进以啄前进???

逼???

（1）鸡健进，逐逼之逼近???

（2）与村东大佛阁逼似极???

故???

（1）此物故非西产本来???

（2）故天子一跬步所以???

然???

（1）然睹促织然而???

（2）俨然类画……的样子???

（3）成然之以……为然，认为……是对的???

笼???

（1）得佳者笼养之用笼子???

（2）笼归用笼子装???

责???

（1）因责常供要求，责令???

（2）令责之里正索要，索取???

（3）每责一头索要，索取???

（4）以塞官责责任，差使???

（5）受扑责时责罚???

靡???

（1）靡计不施无，没有???

（2）虫尽靡倒下???

顾???

（1）成顾蟋蟀笼回头看???

（2）徘徊四顾看，环视???

（3）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只是，但是???

发???

（1）窃发盆打开???

（2）探石发穴掏???

（3）无毫发爽古长度单位，十毫为发，极言少???

售???

（1）久不售考试中第，考取???

（2）亦无售者买???

岁???

（1）岁征民间每年???

（2）成有子九岁年龄???

（3）不终岁年???

令???

（1）令以责之里正县令???

（2）急解令休止使，让???

上???

（1）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上级???

（2）上于盆而养之放置???

(3)上大嘉悦皇上???

益???

（1）死何裨益好处???

（2）成益愕更加???

掷???

（1）帘内掷一纸出抛，扔???

（2）虫跃掷径出腾跃???

异???

（1）宰以卓异闻与众不同???

（2）成述其异奇特本领???

过???

（1）裘马过世家超过???

（2）未必不过此已忘用过???

强???

（1）乃强起扶杖勉强???

（2）少年固强之迫使???

中???

（1）又劣弱不中于款符合，适应???

（2）中绘殿阁当中???

信???

（1）宰不信相信???

（2）信夫确实???

尚???

（1）宫中尚促织崇尚，爱好???

（2）虫宛然尚在还，仍然????

词类活用???

1、名词活用作状语???

（1）岁征民间???

（2）得佳者笼养之???

（3）早出暮归???

（4）取儿藁葬???

（5）日与子弟角???

（6）力叮不释???

（7）民日贴妇卖儿???

（8）时村中来一驼背巫???

(9)大喜，笼归(名词用在动词前，作状语)???

2、名词活用作动词???

（1）试使斗而才???

（2）旬余，杖至百???

（3）上于盆而养之???

（4）儿涕而去???

（5）自名“蟹壳青”???

（6）细疏其能???

（7）故天子一跬步???

（8）裘马过世家焉???

（9）独是成氏子以蠹贫以促织富???

（10）仙及鸡犬???

（11）诏赐抚臣名马衣缎???

3、使动用法???

（1）昂其直???

（2）辄倾数家之产???

（3）而高其直???

（4）不如拼搏一笑???

4、意动用法???

（1）成然之???

（2）成以其小，劣之???

（3）益奇之???

5、形容词活用作动词???

（1）薄产累尽???

（2）近抚之???

（3）有华阴令欲媚上官???

6、形容词活用作名词???

（1）蟹白栗黄???

（2）成述其异???

7、动词作状语???

（1）啼告母???

8、同义复词（同义连用）???

（1）里胥猾黠???

（2）死何裨益???

（3）填塞门户???

（4）唇吻翕辟???

（5）急逐趁之???

（6）虫跃掷径出???

（7）不复聊赖???

（8）自增惭怍???

（9）急解令休止/更无休止???

（10）僵卧长愁???

（11）百计营谋不得脱????

古今异义???

1、游侠儿：①古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②今义：行侠仗义的人。???

2、少年：①古义：青年男子，与“老年”相对。②今义：十二岁到十六岁这一时期。???

3、久不售售，古义：考取今义：买???

4、无出右者右，古义：在上，古代以右为尊今义：右，与左相对???

5、户口：①古义：老百姓。②今义：户籍。????

难句翻译???

1、得无教我猎虫所耶？???

译：（这画）莫非向我暗示捕捉蟋蟀的地方吗？???

2、成以其小，劣之。???

译：成名因为它太小，认为不好。???

3、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

译：（成名）一出门，所穿的皮衣和驾车的马超过了世代做官的人家啊。???

4、独是成氏子以蠹贫，以促织富，裘马扬扬。???

译：只有这个成家的人，因为胥吏侵耗而贫穷，又因献上蟋蟀而富有，他穿皮衣，骑骏马，意气扬扬。????

句式???

1、此物故非西产（判断句）???

2、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被动句）???

3、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定语后置）???

4、掭以尖草（介词结构后置）???

5、问者爇香于鼎（介词结构后置）???

6、既而得其尸于井（介词结构后置）???

7、令以责之（于）里正（省略句）???

8、（其妻）折藏之，归以（之）示成（省略句）???

9、假此科敛（于）丁口（省略句）????

段落分析????

　　《促织》是按事物发展的自然顺序记叙的，情节曲折多变，故事完整。本篇小说从总体看是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部分记叙的。在本文之后又加上“异史氏曰”的一段作者评论。《聊斋志异》在小说后面常有作者对所写的人和事作出的评价，是作品的附带部分。????

　　第一部分（第1段），故事的起因。????

　　故事的背景：祸患起于宫廷，为满足宫中斗蟋蟀之乐而“岁征民间”，一头促织会带来“辄倾数家之产”的后果。围绕着征集促织，充分地表现了官府的贪鄙，“游侠儿”的居奇，里胥的刁猾。故事背景的简要交代为全文作了铺垫。????

　　第二部分（第2段），故事的开端：写成名因缴不上促织而遭受的痛苦。????

　　本段先点明成名充“里正”是受里胥的陷害，以至家业败落，“薄产累尽”。面对征促织，他既“不敢敛户口”，又“无所赔偿”，形势逼迫下，只好自行捕捉，又无所得，苦受杖刑，只有“转侧床头，惟思自尽”。这部分概写故事发端，点出成名因“征促织”而遭受的苦难，同时表现出他“迂讷”、忠厚的性格。????

　　第三部分（第3、4段），故事的发展：写求卜得虫为成名一家带来解脱苦难的希望。????

　　“求神问卜”是在无望中寻求生路。“能以神卜”的女巫竟有“道人意中事，无毫发爽”的灵验，引出成妻问卜，由此推动情节的发展。问卜得图为再度捕捉促织提供了线索。????

　　成名得画，按图苦搜，终获佳品，“留待期限，以塞官责”，解脱苦难有了希望，至此第一层波澜趋向平息。????

　　第四部分(第5至第7段)，故事的高潮：写成名得虫、失虫和再得异虫（成子化虫）。????

　　“失虫”是又一新的波澜。获虫的喜悦和对虫的珍爱，为成子的误毙促织作了衬笔。“儿惧”，母亲的惊恐，说明事关身家性命，而“死期至矣”一语，暗扣后文的“得其尸于井”。????

　　从失促织到失爱子是情节的深入发展，加强了故事的悲剧色彩。成子投井自杀的悲剧，其原因不过是毙一蟋蟀，这充分反映了官府贪暴给百姓带来的苦难之深。行文至此，着意写出成名夫妇的感情变化：由惊怖（“如被冰雪”）到“怒索儿”，得尸于井又“化怒为悲，抢呼欲绝”，然后又转入深深的忧虑（“相对默然，不复聊赖”）。这惊、怒、悲、忧的一系列感情变化，更增强了悲剧气氛。待发现爱子“气息然”，又陷入更深的焦虑。“忽闻门外虫鸣”是情节的又一转折，出人意外，追寻之下得小蟋蟀。在此写了小蟋蟀的形状：短小，黑赤色……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写了它动作的迅捷、飘忽；又写了“壁上小虫忽跃落襟袖间”，对成名似乎有感情，以此表示促织的异乎寻常，暗与成子化身促织相呼应。????

　　小说接着细写小促织斗胜强敌“蟹壳青”与鸡口脱险，显示了小促织的超凡本事，故事达到了高潮。????

　　小说以夸张手法与细节描写来显示促织的才能。写促织的善斗，采用了衬托与对比的手法。“蟹壳青”的斗无不胜、“庞然修伟”，与成名的促织“伏不动，蠢若木鸡”形成对比，给人造成一种小虫怯懦无能的印象，加强了紧张气氛。然后情况一变，小虫“暴怒，直奔”，“腾击”“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这一系列动作展示了小促织的勇敢善斗，少年从“笑”到“骇”的表现又从侧面作了渲染。然而在这时，又掀起波澜：鸡的出现和“径进以啄”，形成极其危急的情势，而小虫以其机敏出人意料地将鸡制伏，进一步以夸张笔法显示了促织的神奇本领。????

　　第五部分（第8段），故事的结局：成名因祸得福。????

　　成名献促织，宫中试斗进一步展示了小虫非凡的才能（不只善斗，且能闻乐起舞），成名因得厚赏而巨富。成子复苏之后“自言身化促织”的交代点明了神异促织的来历，增强了故事的曲折性与神奇色彩，同时也更加深了故事的悲剧性。在官府逼迫之下，成子自杀后还要魂化促织以供玩赏，方能解脱一家的苦难，这就更加表现出所受迫害之深，对荒淫残暴的封建统治者是一个有力的抨击。这一喜剧结尾寄托了作者的美好愿望。????

　　第六部分（第9段），作者的评语。????

　　“异史氏曰”的一段文字是蒲松龄对故事所作的评论，这也是笔记小说常用的一种形式，通过评语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段评论主要有三点：第一，从官贪吏虐追溯到天子宫廷，指出“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寄讽谏之旨；第二，就成名的一贫一富说明是“天将酬长厚者”，反映了“善恶有报”的宿命论思想；第三，针对抚臣、令尹蒙受促织“恩荫”，证实“一人飞升，仙及鸡犬”的说法，生动地表明封建官僚的升迁发迹是建立在百姓苦难之上的，在此作者抒发了愤懑不平之感。????

文章理解????

　　“异史氏曰”的一段文字是蒲松龄对故事所作的评论，这也是笔记小说常用的一种形式，通过评语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段评论主要有三点：????

　　第一，从官贪吏虐追溯到天子宫廷，指出“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寄讽谏之旨；????

　　第二，就成名的一贫一富说明是“天将酬长厚者”，反映了“善恶有报”的宿命论思想；????

　　第三，针对抚臣、令尹蒙受促织“恩荫”，证实“一人飞升，仙及鸡犬”的说法，生动地表明封建官僚的升迁发迹是建立在百姓苦难之上的，在此作者抒发了愤懑不平之感。????

　　蒲松龄作《聊斋志异》，古书有载：“相传先生居乡里，落拓无偶，性尤怪僻，为村中童子师，食贫自给，不求于人。作此书时，每临晨携大磁罂，中贮苦茗，具淡巴菰一包，置行人大道旁。下陈芦衬，坐于上，烟茗置身畔，见行道者过，必强执与语，搜奇说异，随人所知；渴则饮以茗，或奉以烟。必令畅谈乃已。偶闻一事，归而粉饰。如是二十余寒暑，此书方告蒇。故笔法超绝。”《聊斋志异》全书十二卷，四百八十八篇，通过花妖鬼怪故事，人神鬼相杂、幽明相间的艺术画面，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和官场的罪恶，讽刺科举制的腐朽和弊端，歌颂男女青年的纯真爱情，批判了不合理的婚姻制度。作品继承和发扬了六朝志怪小说和唐传奇小说的艺术传统，既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又给人以现实主义的真实感。构思奇特，幻异曲折，跌宕多变，刻画细腻，文笔洗练。其思想和艺术成就，标志着中国文言短篇小说创作达到一个新的高峰，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高地位。????

　　高中语文课本所选的《促织》，是《聊斋志异》中的优秀篇章，主题思想和艺术成就均达到很高的水平，可谓是文学精品。本文拟从情节、语言、人物三方面赏析其艺术魅力。????

　　一、情节曲折，构思严谨中国小说起源于古代的神话传说，因此形成的艺术传统是，非常注重故事的情节，善于营造跌宕起伏的曲折性和起承转合的完整性。《促织》一文以“促织”为线索，叙述清晰，又曲折动人。它的情节可以概括如下：征虫——觅虫——求虫——得虫——失虫——化虫——斗虫——献虫。其中“征虫－觅虫”可看成是故事的开端，“求虫－得虫”是故事的发展，“失虫－化虫－斗虫”是故事的高潮，“献虫”是故事的结局。这样，全文的情节特征已经一目了然。但本文的曲折性还体现在每一个发展过程：成名初次觅虫不得，转侧床头，唯思自尽，走到了山穷水尽，是为一波；而巫婆的适时出现，让成名能按图索骥，于村东大佛阁后得虫，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为一波；刚刚得虫，举家庆贺，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成子好奇，“窃发盆”，虫得而复失，再起一波；成名归，“怒索儿”，却不料儿子也已跳井自尽，人物两空，祸不单行，是为推波助澜；其后，成子竟然“半夜复苏”，又身化促织，虽令人匪夷所思，但文章也就从此得以急转直下，豁然开朗；此后，小说极力地以其貌不扬，来反衬促织的轻捷善斗，突出其奇异功能，斗虫，斗鸡，无不胜，又能“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也写得波澜起伏，扣人心弦；最后以大团圆结局，让人于紧张之后，可以长舒一口气，但淡然一笑后，不由得要掩卷三思……故事情节曲折，却构思严谨。纵观全文，起承转合，前呼后应，结构完整。关于起承转合，上面已经叙述过了。至于前呼后应，至少有两处照应非常好，一是故事起因于“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以“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为终，应了“解铃还需系铃人”的古话；二是成名始“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且家中“薄产累尽”，而终能“入邑庠”，且“田万顷，楼阁万椽，牛羊蹄跷各千计；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可谓善有善报。????

　　二、语言精炼，生动形象《聊斋志异》一书历数十年乃成，且不断修改增补，其语言来自民间，又经艺术加工，自然十分的精炼、生动。用词精炼主要表现在对动词的运用，十分恰当，而且经济。如第三段：“成妻纳钱案上，焚拜如前人。食顷，帘动，片纸抛落。拾视之，非字而画……”二十余字，就清楚地记叙了成妻求虫的全过程。又如第四段：“成益愕，急逐趁之，蟆入草间。蹑迹披求，见有虫伏棘根。遽扑之，入石穴中。掭以尖草，不出；以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逐而得之。审视，巨身修尾，青项金翅。大喜，笼归……”这是一段细节描写，作者去芜存杂，突出动作性，通过“逐”、“蹑”、“扑”、“掭”、“灌”、“视”等词，把成名捕虫的全过程描绘得纤细毕现，如在眼前。再如第七段：“试以猪鬣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纥敌领。”这一段文字也通过“怒”、“奔”、“跃”、“张”、“伸”、“纥”等词，把斗虫过程中促织的神态和动作写得细腻逼真。文章在精炼处惜字如金，但在形象处却又泼墨如水，细致入微，生动感人。如第六段：“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而得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成顾蟋蟀笼虚，则气断声吞，亦不以儿为念。自昏达曙，目不交睫。东曦既驾，僵卧长愁。”作者非常善于运用白描手法进行勾勒，描绘出人物亦怒亦悲亦愁的神态；又巧妙地借用景物衬托，以“茅舍无烟”（正衬）、“东曦既驾”（反衬）来表现成名夫妇“不复聊赖”的精神状态。????

　　三、神态描写细致入微，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前面我已经讲过，中国古代小说十分注重情节性，甚至到了刻意的地步，而对人物形象的塑造略显不足。但《促织》不但主人公形象刻画得很成功，就连次要人物也塑造得栩栩如生，确属独树一帜。本文人物形象塑造的成功之处，主要在于神态描写。关于对成名的神态描写，前面已经提及，不再累述。让我们来看看对“游侠儿”的描绘吧。第七段：“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与弟子角，无不胜。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径造庐访成，视成所蓄，掩口胡卢而笑。因出己虫，纳比笼中。成视之，庞然修伟，自增惭怍，不敢与较。少年固强之。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不如拼博一笑，因合纳斗盆中。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试以猪鬣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纥敌领。少年大骇，急解令休止。”这一段中，少年共有三笑：第一次是他看见成名的促织“短小，黑赤色”，“形若土狗”，不由地“掩口胡卢而笑”，这一笑很形象地刻画出少年一副轻狂傲少的神态；第二次是他看见成名的促织“蠢若木鸡”，禁不住“又大笑”；第三次是他用猪鬣来挑逗促织，但“仍不动”，于是“又笑”，得意至极。通过这“三笑”的描写，一个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游侠儿形象就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了。而最终“少年大骇”，既衬托出促织的奇异，更进一步表现了人物的无知可笑的一面。此外，文中虽然对成名的妻子和儿子着墨不多，但精炼的数笔也很生动形象。若第五段：“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惊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复算耳！’儿涕而去。”把成子的“恐惧”和成妻的“惊”、“怒”渲染得很成功。这样的例子很多，不再一一例举。????

　　总之，《促织》既继承了中国古代小说创作的优秀传统，十分注重情节结构的营造；又能在语言方面推敲斟酌，做到精炼生动；并在人物形象的刻画上有所突破，使文中的人物都能栩栩如生，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是一篇具有极强的艺术魅力的短篇小说精品.????

　　《促织》是蒲氏的代表作之一。从内容看，显然是受柳宗元的《捕蛇者说》的影晌而写成的，其着眼点全在于揭露和讽刺上。小说通过主人翁成名从悲到喜、喜极生悲、悲极复喜，祸福转化的奇特故事情节，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统治者“宫廷”的骄奢淫逸，以及各级官吏的媚上责下“假此科敛丁口”等等罪责，同时也提示了封建社会制度本身的黑暗和腐朽性。????

作者??

蒲松龄（－）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自称异史氏，现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补博士弟子员。以后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迫，他除了应同邑人宝应县知县孙蕙之请，为其做幕宾数年之外，主要是在本县西铺村毕际友家做塾师，舌耕笔耘，近40年，直至年方撤帐归家。年正月病逝，享年76岁。创作出著名的文言文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

中国古代文学概述

概述??

我们伟大的祖国具有五千年历史，我们的祖先在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劳作繁衍生息，而黄河、长江像两条大动脉，日夜奔驰不息，孕育着中华儿女，经过无数先辈的不懈努力，我们的祖国才变得更加美丽。万里长城就是我们中华民族劳动人民智慧与勤劳的结晶。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的先辈在社会生活中，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为我们创造了一大笔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使我们能在今天了解到我们祖先的社会生活面貌，了望到祖国历史发展的概貌。这些文化遗产直到今天仍能给我们以美的享受，为我们的文学创作提供借鉴。??

我们有值得骄傲辉煌的文学遗产，存留下来的一代一代无数的文学作品，反映了我们这个民族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生活，如何的历尽艰辛，开拓发展。史书记录着我们民族的发展史，而文学作品，则记录下我们的先人的心灵。时光流逝，史书留下的是历史过程，而文学作品留下的，则是这过程中种种人物的心理活动，他们的喜怒哀乐。可以说，我们的文学遗产，是我们民族的一部心灵史，解读这部心灵史，是文学史的不容置疑的任务。??

在我们的文学遗产里，存留着我们的先人的情怀和希望，他们的人格操守，他们的志趣追求，从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他们的精神风貌，而且依稀可以看到他们的风度神态。解读文学遗产，对于民族精神的承传，也是至关重要的。??

在我们的文学遗产里，有我们的先人的美的创造。我们可以从中受到美的熏陶，培养审美能力。其中一些不朽的作品，曾经给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以美的震撼、美的享受。文学史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揭示我们的先人所创造的文学的美，揭示这美的形态和它的民族特色，揭示它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一、我国古代文学的特色??

１、历史悠久，传统优良??

目前我们现有的能看到的最早的文字记录是河南安阳小屯（殷墟）发掘的甲骨文，大约属于公元前十七至十一世纪，距今已有三、四千。《诗经》中最早的篇目《商颂》为公元前十一世纪作品，自此之后，随着生产力的发达，文学作品日益增多，至今可说是浩如烟海，还有许多文化典籍有待有志于此者去整理、开发。??

我国的文既有现实主义的优良传统如《诗经》“劳者歌其事，饥者歌其食”《汉乐府》"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杜甫诗"即事名篇，无复倚旁"白居易则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口号。??

我国的文学同样也有浪漫主义的优良传统，在对自然方面中有《女娲补天》、《后羿射日》、《愚公移山》等；在对社会方面，在诗歌中表现得特别突出，《诗硕鼠》“乐郊乐郊，谁之永号”（乐郊啊乐郊，谁还能激愤长号），《桃花源记》等；反映理想的，如李白的诗，可说是我国古典诗歌中浪漫主义的登峰造极之作了。??

我国诗歌的传统理论特别重视社会作用，如孔子的"兴、观、群、怨"说，《诗大序》则提出“美刺”作用。??

在创作方面的传统：??

Ａ、作者要具有丰富的生活经验，渊博的知识，如“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Ｂ、要求作者在创作时要赋予实情，反对“为文而造情”“要为情而造文”。如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韩愈的“不平则鸣”说，欧阳修的“穷而后工”说，认为诗人“少达而多穷”“愈穷则愈工”，把作家的创作与社会联时系起来。??

Ｃ、作家创作时要进入境界，进行想象。如司马相如写《子虚·上林》赋时“控行天地，错综古今，近百日而后沉”〔清醒〕，汤显祖写《牡丹亭》时进行艺术构思完全进入角色。??

２、内容丰富，形式多样??

我国的文学从各个方面反映了我国五千年的文明史，有的作品揭露了上层统治阶级的骄奢淫逸，对上层统治阶级进行了无情的鞭挞；有的则描写了劳动人民的苦难，表现了对人民的深刻同情；有的描绘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从而激发读者对祖国的热爱之情，有的忧国伤时，渴望祖国统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的意愿，即使是游山玩水、花前月下，反映个人闲情逸致的作品，也从某一角度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和文人的精神面貌。总之，我国文学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反映了我国历史上各个时期的概貌，内容极为丰富。??

我国丰富的文学遗产，不仅表现在内容上而且也表现在形式上，有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别国具备的，我国都有。诗歌中有抒情诗、叙事诗，长诗、短诗。散文中有的写得像长江大海，波涛汹涌，令人目不暇接；有的像涓涓细流，娓娓而谈，使人流连忘返。小说有长篇巨制也有短篇小什。戏剧也呈纷繁复杂的局面，有独幕剧、有多折剧，还有多本连演的剧目如《西厢记》，还有说唱文学。??

二、中国古代文学教学的目的和要求??

１、目的??

学习我国古代历史和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

吸取精华，弃其糟粕。??

为中学古文教学打下基础。??

２、要求??

掌握几个主要发展阶段，探讨文学发展的规律，掌握基本知识基本理论。??

能够分析作家作品??

能分析文艺作品的优良传统与经验。??

第一编先秦文学??

概说??

一、历史回顾??

1、石器时代??

在中国的土地上，很早就有人类生存。除了著名的“北京人”（约生活在五十万年前），考古工作者在云南、四川、陕西、江苏等地，都发现了比“北京人”或早或晚的旧石器时代古人类化石或活动遗迹。??

旧石器时代，人类尚处于蒙昧野蛮的阶段。同民族文化起源有直接关系的，是大约始于一万年前的新石器文化。迄今为止，国内已发现的新石器文化遗址有几千处。地下发掘证明，我国新石器文化的晚期（约相当于公元前四千年至公元前二千年间），已经发生显著的阶级分化，上层人物拥有远远超过常人的财产，以及标志身份地位的器具（如有的墓葬中有较大数量和较为精致的随葬品）。这表明原始氏族社会正在瓦解。国家机器开始形成。关于中国的古史，古人一般认为始于“三皇”或“五帝”，以后是夏、商、周三代。现在看来，“三皇”“五帝”都是无法证明的传说。夏王朝的存在，虽为许多学者所相信，并有不少人认为传说中的禹的儿子启以子继父，改变领袖由公众推举的惯例，标志着国家的产生，但这些至今未有确切的文献可供证明。我们只能说，传说中夏王朝的开国，大致相当于新石器文化的晚期。中国长期存在的大一统思想，使得前人习惯于把中国的远古社会看成是一个完整的实体，并为之虚构出某种政治、文化的中心（“三皇”、“五帝”之说，便由此产生）。其实，这并不符合历史事实。目前已发现的我国新石器文化遗址，如星罗棋布，分散在极其广大的地域内。相互之间并无从属关系，相隔较远、不同类型的文化，往往有显著的区别，说明彼此之间具有较大的独立性。以中原的仰韶文化与长江三角洲的河姆渡文化相比，前者的主要食物是小米，后者的主要食物是水稻；前者的居室是半地下或地面上的木结构建筑，后者是架设在木桩上、地板高出地面的“干栏”式建筑；前者出土的陶器，多为彩陶，后者多为黑陶。所以，仅仅将黄河流域视为中华民族的摇篮，显然过于狭窄；应该说，中国文化的起源是多元的，而且，即使在中国统一以后，不同地域的文化差异，也始终存在。??

2、夏??

但是，在中国早期多元文化相互融汇过程中，黄河流域的文化显然占了主导地位。??

进入新石器时代晚期以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各个族群、邦国之间，为了争夺土地、人口、财富，为了扩大生产规模，不断发生战争，导致相互兼并和国家机器的成熟。这个过程，在北方比南方来得激烈。在中国古代的南方，气候湿热，多山林湖泽，天然特产相当丰富，维持自下而上也比较容易。因此，发展集中的农业生产，从事大规模的战争，既没有很迫切的必要性，也没有充分的自然条件。于是分散的自然群落，便得以在长时期中维持下去。在天然特产缺乏、却便于发展集中的农业生产的黄土高原和黄淮平原上，更需要把分散的人群凝聚为强大的群体，以展开生存竞争。我们可以注意到：无论传说中的还是信史记载的上古时代的大规模战争，如炎帝与黄帝之战，黄帝与蚩尤之战，商汤伐夏桀，周武王伐商纣等等，多发生于北方。夏姑且不论，商、周作为中国最早的有信史可证的王朝，都是兴起于黄河流域。与此同时，也就产生了中国最早的用于维护统治秩序的思想学说、礼仪制度、文化机构。作为一种国家意识形态，商、周的文化（尤其是周文化），相比于其他地域的文化要早熟得多；由于历代统治者的重视，它们所发生的影响也更大。??

3、商??

商起初是黄河下游的部族，大约在公元前十六世纪，即传说中商汤代夏桀以后，成为中原诸邦国之长，到公元十一世纪为周所取代，它是一个奴隶制国家。??

商文化中引人注目的一点，是文字的使用。清末民初，在河南安阳小屯（商旧都所在地）发现了大批刻有文字，用于占卜的甲骨，证明汉字在商代已经基本定型，汉字最重要的特点——在每个单一符号中包含音、形、义三要素——也已经形成。甲骨文并非最原始的文字，在山东大汶口文化遗址的陶器上，就有了简单的文字符号，其年代要早一二千年。但那种文字符号还处在雏形阶段，并且不能表达连贯的意义（不能组句），所以至今难于识别。甲骨文虽然很简略，却是关于占卜结果的完整记录。使用文字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主要标志。从文学角度来说，文字既为局面文学提供了基本条件，也在某些方面决定了文学的特点。譬如，中国文学重骈偶的现象，就是从汉字的特点中产生的。??

现存所有卜辞，均是就战争、祭祀、家事等各项事件问卜于鬼神，以确定凶吉可否的记录，充满了原始信仰的气氛。商人所信奉的鬼神是多种多样的，其中最重要的“帝”——研究者多认为这是指君王的先神。在另一种商代文献——《商书·盘庚》篇中，也表现了相似的意识。《盘庚》是商代中期君主盘庚决定迁都时对臣僚发表的讲尚方宝剑记录，从中可以看出，历代先王和臣僚的祖先虽已离开人世，却仍然在天界保持着君臣关系。如果人间的臣僚们违背了君主的旨意，他们的祖先就会要求先王对他们降下灾祸，以示惩罚；相反，如果他们顺从君主，就会得到先王的保佑。这表明在商人的观念中，君王的祖先神拥有最高的权威，是人间权力的来源。??

对鬼神的信仰和对祖先亡灵的崇拜，是原始人类最普遍的意识。商文化就是把这种原始意识转用来维护统治者的权威和统治秩序，成为最初的因而也是相当简陋的国家意识形态。??

4、周??

周原先是主要活动于泾水、渭水流域的一个部族。以后沿黄河的向东扩展，至武王伐纣，取代了商的地位。周王朝起初定都镐京（今西安市附近），史称西周。后因受到西戎族的压迫，至平王时迁都雒邑（在今洛阳市），史称东周，东周习惯上分作两个阶段，现在一般从周元王元年（公元前）以前，称“春秋”时代，以后称“战国”时代。周的国家性质，史学界说法不一。通行的意见，把春秋、战国之交作为中国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分界。但有人认为西周已经进入封建社会，也有人认为直到魏晋（甚至更迟）中国才进入封建社会。??

周的国家组织要比商来得严密，文化也比商更为成熟。由于周王朝重视利用宗法纽带维系王室与同姓邦国、姻戚邦国之间的关系，以及统治集团内部成员之间的关系，因而在其意识形态中，祖先崇拜仍有重要意义，祭祀也依然是王室外和各邦国最重要的政治活动之一。但是，同商代比较，祖先神已不再是人间权力的唯一来源、人间是非的最高裁判和祸福的直接施予者。??

在周文化中，最高的主宰有时也称为“帝”或“上帝”，更多的场合是称为“天”，它并不是某一宗族的祖先神，而是超越所有宗族的无上权威。它不像商人的“帝”那样，随时参与人间的活动，而是高高在上，监察下方，授“天命”给人间合适的统治者，并在必要时改变“天命”。“天命”的授受，取决于统治者的德行。在这里可以看到，“天”或“帝”就其意志性一面来说，还近似于宗教神，但在相当程度上，已经被抽象化了，成为道德与公正的化身。同时，人本身的行为。同时，人本身的行为，有了更大的决定意义。??

随着对神的依赖逐渐减少，关于人的行为和人际关系的准则变得更重要了，于是有“礼”的建设。在商代，礼只是祭祀礼节，而相传为周公姬旦制定的周礼，则包含政治制度、典礼仪式、伦理规范等多种内涵。总之，通过礼，周文化在多方面摆脱了原始宗教的力量，而运用具有理性的政治手段和道德意识调节社会关系，确立等级秩序。这在文化的发展中，具有根本性意义。以后，随着时代的进程，经由孔子和后世儒家的改造、修饰，“礼”和“德”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并始终与政治保持密切的关系。??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小雅》中的这几句诗，常被人们引用来说明周王朝的权威。但严格地说，这只是象征性的表述，绝不意味着周王朝享有后代集权皇帝的权力。除了开国之初的特殊时期，周王实际上并不能处置各个邦国的土地和人民。所以，自古以来各个族群、邦国以武力相兼并的过程，从未停止过。相传商有三千余国，周初也有一千余国，春秋、战国则逐步锐减。周初所建立的邦国，范围都不大，经过不断兼并，春秋、战国时出现了一些大国。它们拥有远远超过王室的经济和军事力量，自然也就拥有了远远超过王室的权威。大国之间的武力争夺，导致中国最终走向统一。南方的国家，如吴、越、楚，原本处于中原联盟之外，同王室只有名义上的关系。到春秋时代，它们也投入了各国间的武力竞争，由此进入了民族大融合的潮流。??

春秋战国时代，中国社会又出现一些新的重要变化，在此之前，学术文化完全是由官府掌握的，到了春秋中叶，出现了第一个由私人传授的学派，即孔子所创立的儒学。此后，各家各派，竞相涌现，并由此形成“士”这个亲的社会阶层。士不仅以自身的知识专长为统治者提供服务，在当日竞争剧烈的政治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而且也在相对独立的立场上，讲座哲学、政治、伦理、经济、军事、文艺等多方面的问题。战国时期出现的“百家争鸣”的局面，不仅标志了中国思想史、学术史上第一个辉煌时代，而且对中国文学的发展带来重大影响。??

第一章上古文学??

第一节文学艺术的起源??

一、艺术起源于劳动??

艺术起源于劳动，它最初的内容与和形式，都决定于劳动生产的实践。在艺术产生的过程中，劳动早于游戏，实用的功能早于审美的感情。人类美感的根源和发展，受着社会物质生活的制约和影响。正因为如此，社会经济生活和生产力的实际情况，对原始艺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我们不能明了原始艺术与劳动实践的不可分离性和劳动生活先于艺术的原则，就不能正确说明艺术起源于劳动。??

由于考古家的发掘，我们今天可以看到的石器时代狩猎民族精美的造型艺术和色彩鲜明的装饰品，在石窟和甲骨上，雕绘着各种不同的动物，有大鹿和野牛，熊和飞鸟等，有的在奔驰，有的在飞翔，有的受了伤，有的休息，这些动物形象化，在艺术上表示出原始人类对于动物的细致观察力和优秀的创作技巧，在内容上是以狩猎为生活手段的经济基础。毫无疑义，是先有狩猎的劳动实践，才产生这种艺术来的。??

二、文学起源于劳动??

１、歌谣??

文学也是起源于劳动实践。劳动韵律的再现和生产行为的模拟，是歌舞产生的主要根源。在文学部门里，歌谣产生最早。文字发明之前就有了歌谣。沈约说：“虽虞夏以前，遗文不睹。禀气怀灵，理或无异。然则歌咏所兴，宜自生民始也。”（《谢灵运传》）歌咏始自生民，这一点是正确的。??

最早的歌谣，是口头歌唱的，人只要有声音，就能唱出音律和谐的歌声。生产劳动在最初阶段是集体的，许多人在一道工作时，或是搬运或是狩猎，或是采集，都会从口里发出各种高低长短不同的歌声，同动作节奏配合起来，再现出劳动的韵律，就成为众人合唱的歌，正如《淮南子·道应训》所说“今夫举大木者，前呼邪许，后亦应之，此举重劝力之歌也”，“举重劝之歌”正是原始工人们的劳动歌。这种歌，实际上是生产斗争的一种手段，是生产技术的一部份。它可以整齐集体的动作，组织劳动的过程。一方面可以减轻劳动的疲劳，同时又可以使劳动秩序化而增加劳动的效果。??

２、舞蹈??

关于生产行为的模拟，表现在舞蹈方面最为显著。现在的舞蹈已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但在古代，舞蹈和歌谣音乐是结合在一起的艺术。在原始人民各种劳动的过程中，身体和手足的有韵律的动作，就是劳动者的原始舞姿。最初的跳舞，大都是劳动行为的重演，生产率地为的模拟，由此可知，文艺在最初期，就具有实用的功能，是社会生活的产物。在它一开始就是为生产劳动服务的。??

诗歌、舞蹈、音乐，最初是结合在一起的，以后才成为独立的艺术，这经过长期的演化过程。如《礼记》所言：“诗言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器从之。”又如《诗大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也。”在这些古书里，对于原始文学的形态，能将诗歌、音乐、舞蹈三者结合起来加以论述，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３、文字??

文字创造过程，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所以在神权时代，都相信文字是神灵创造的。《圣经》上说，希柏莱的文字是上帝授予摩西的，我国有仓颉造字的神话色彩，也非常浓厚。其实文字也是由劳动人民在长期的生产斗争中创造的，在殷墟（河南安阳小屯）发掘的甲骨文，完全靠繁重复杂的手工雕刻，贵族阶级是不会去做的。按一般的推断，文字是由图画变成符号，逐步进化的先经过象形字，再达到表意，但发掘的甲骨文，既有象形字，也有形声字，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明像形字先于形声字。如甲骨文“王”，取顶天立地之意。记录具体的事物，还能表达人类的思想感情。到这时，才能够由口头文学进入到书面文学，文字创造的过程如此艰难，学习使用也都不容易。我今天发掘的甲骨文有很大一部份是巫师的中卜文，??

第二节古代神话??

一、神话的产生??

神话是“在人民的幻想中经过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界和社会形态”（马克思《政治经济批判：导言》）。每个民族都有她自己的神话。神话是初民对自然现象解释，反映人类与自然界的斗争，传说故事，产生较晚,大都是叙述历史与英雄业绩。到了后来，神话传说的故事，展转相传，神话中的神变成了人，有时传说中的人又变成了神。于是神话传说混淆不清。因为神话传说如此混杂，一篇作品究竟是神话还是传说，有时很难分辨清楚，中国古代的神话材料，这种情形，尤其显著。??

远古的神话故事，都是原始社会劳动人民的集体创作。在有文字之前，已经广泛地流传在人民的口头。它们流传日久，使得故事的内容复杂化，系统,美丽化，而成为当时人民在生产劳动中的过程中，对于自然现象的解释，对于自然的斗争和愿望，以及社会生活在艺术概括中的反映。神话的产生不是凭空的创造，是建筑在劳动过程和生存斗争的现实基础上的。在中国最古的神话内，如有巢氏的构木为巢，燧人氏的钻木取火，都说明了每一个神的存在，都和人民的劳动过程和生产利益联系在一起。这种神，实际上是劳动英雄的化身。如《山海经》中所记述的夸父逐日，精卫填海的故事，都表现了劳动人民的坚强勇敢的性格，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那种征服自然的大公无私的高贵品质，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愿望。??

因为神话来自人民，是人民的集体创作，在那些故事里面必然会表现人民的劳动勇敢的性格，丰富的智慧和想象，和自然作斗争的现实生活以及对于幸福自由的渴望，因此神话是富于人民性的。??

神话是文学的渊源，在文学发展的历史上，它有很高的价值。研究神话，我们可以知道初期劳动人民的生活和思想，可以作为古代历史的一面镜子。同时神话故事对于后代文学美术的创作也给予很大的影响，古代神话对于屈原文学的内容与色彩，发生了很大的影响。在中国古代小说、戏曲以及石刻和绘画里，时常采用神话的题材。??

二、古代神话的形态??

中国古代没有神话专书，神话材料保存得最多的是《山海经》、《淮南子》、《楚辞》、《穆天子传》，此外，《庄子》、《左传》、《国语》诸书中，也可以找到一些片断。这些古籍的时代都很晚，其中的故事，经过后人传写增补，不可能全是古代神话的原始形态，但在许多美丽的故事中，也还可以年到一些古代神话的影子。《山海经》一书中所记的神灵有四百五十多人，神的能力广大，奇形怪状，有的龙身鸟首，有的马身人面，有的人面蛇身，有的三头六臂。书中还记载了许多奇怪的鸟兽虫鱼和草木。在《山海经》里，有三首国、三身国、一臂国、无肠国、大小国、小人国等奇怪的记载，这一部书里，对于后代的小说，有很大的影响。在这部书里，保存了很多颇近原始形态的神话材料，因此在神话研究上，它有很高的价值。在《楚辞》里，屈原的作品，如《九歌》《离骚》《天问》等诸篇，也保存了一些神话，《天问》尤为重要，《淮南子》的时代虽说更晚，但其中的材料也很多，在研究神话时，也值得重视。关于自然界的神话，在《山海经》《楚辞》《淮南子》里都有一些，《山海经》说：“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又说“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在远古时代，看见到处都是太阳，产生十日并出的神话，这是可以理解的《九歌》中的东君是太阳神，他驾龙舟载云旗，“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是多么华美勇武的恣态。??

在古代的神话传说里，最富于文学意味而又具体地反映上古人民生活愿望和思想感情的，是英雄帝王的故事，如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鲸禹治水都是非常精彩的。??

第二章古代诗歌总集——《诗经》??

第一节关于《诗经》??

一、书名来历与诗篇数目??

《诗经》是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大约于公元前六世纪前后，就在社会上广为流行了。不过，当时人们只称它为《诗》有时又习惯连带诗篇的大多数称“诗三百”，并没有“经”这个称号。??

到了战国时代，《诗》才成为儒家的“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经”字的原意在《说文解字》为“经，织从（纵）丝也。从纟，茎声。”即织机上的纵丝叫经。由于织机上先有纵丝，后织横丝，由此引出“常道”的意思。把《诗》年成常道的书，故称为“经”。但当时只是一种尊称，经书的地位并不像汉朝以后那样尊崇。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独尊儒术”的政策后，《诗》正式被官方确认为“经”并取得莫大的权威。??

《诗经》所收的诗共３０５篇，所谓诗三百，是举其整数说的。这三百多篇，分作风、雅、颂三部份，风中有十五国风，即周南、召南、邶风、庸风、卫风、王风、郑风、齐风、魏风、唐风、秦风、桧风、曹风、豳风，共一百六十篇??

雅分为小雅大雅，大雅三十一篇，小雅在目录上有八十篇，实际上有诗七十四篇。??

颂诗共四十篇，其中周颂三十一篇，鲁颂四篇,商颂五篇。??

二、《诗经》的作者及《诗经》的地域??

１、《诗经》的作者??

在《国语·周语》上有一段“献诗”的记载，说“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又《晋语·厉公》说：“在列者献诗使勿兜（惑也），风听胪（传）言于市，辩祆（xian）祥于谣……。”从这些记载中，我们可以年出诗的来源：一是公卿列士献上，二是收集民间歌谣。公卿列士献诗中，有收集来的，也有自作的。“谣”的作者，基本上是两种人：一是国人，当时住在城区或郊区的平民，也是奴隶社会的自由民，另一种是奴隶，这是当时受压迫最深重的阶级，这两都算当时的人民群众，是民歌的作者。《诗》三百篇，就是从公卿列士的诗和人民群众的民歌中选出来的。??

民歌:??

诗三百中，到底有多少民歌呢？我们根据诗中所写的生活以及诗人的思想感情这个原则来判断，初步统计，发现在国风中民歌占多数，约一百多，小雅中有小部份是民歌大雅和颂诗中没有民歌。这些民歌，都是国人或奴隶的口头创作。他们用歌声配合自己的劳动，鼓动精神，减轻疲劳，同时也抒发反抗剥削和压迫的思想感情。都是人民群众的“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作品，这些作品在群众口头广泛流传，经过后人加工润色，可以说，是集体创作。到《诗经》编定的时候，可能又经过乐官的加工修订。因此，有些民歌中夹杂一些贵族生活的痕迹，也就不足为怪了。??

贵族诗人:??

下面再介绍贵族诗人的情况??

自西周到战国时期，我国的诗歌艺术经过一个相当繁荣的时期，当时的写作之风很盛，除献诗外，凡征伐、祭祀、宴会、狩猎、送别、评论人物，都要写诗，有些公卿列士学习了民歌的现实主义精神和表现手法，写出讽刺黑暗政治，抨击残暴人物，同情人民苦难等有现实内容的诗篇。还有些公卿只学习民歌的形式，写的诗主要是为歌颂统治者的功德，赞美贵族的腐朽生活，表现没落贵族的思想意识，这些作品都是《诗》中的糟粕。这些贵族诗人大多都没有留下姓名，只有极少数几篇诗，在诗的结尾，讲了作者的姓名，但我们对这些作者的身世，知之甚少。??

《毛诗序》指出的作者姓名，多数不可信，也有少数是正确的，如《鄘风·载驰》说是许穆夫人作，从诗的内容年，此说比较可信，现在大多数人都承认她是我国第一位知道姓名的女诗人。??

２、《诗经》的地域??

《诗》三原所在的地域相当广泛，根据十五国风以及雅颂所指示的地区，东到山东，西到陕西、甘肃之间，北到河北、山西一带，南至江汉流域，约包括现在的山东、山西、河南、河北、陕西、安徽、湖北以北的黄河流域。??

三、《诗经》的分类??

《周礼·春官》说：“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后人又把“六诗”称为“六义”，对这“六义”，古时有种种解释，公认的正确的说法是风雅颂是诗的体制，赋比兴是诗的表现方法，这留待后面讲解。下面先讲一下风雅颂。??

１、何谓“风”??

《诗经》原是春秋时代各国乐师演奏的一部歌曲总集，其中每首诗都能配乐演唱，“风”本来就是音乐曲调的意思。音乐曲调为什么用“风”来命名呢？这是因为古人见风吹来时，能发出大高低、清浊长短和声响，有如音乐，便以风比乐调。如《大雅·嵩高》末三句说“吉甫作颂，其诗孔硕，其风肆好”。意为他的诗很长很美，他诗配的曲调也极好听，“风”在这里就是乐歌曲调的意思。我们知道，《诗》中３０５篇乐歌，是从全国许多地方的乐歌中选出来的，因此，各种乐歌的地方特色是很明显的，由于古乐失传，现代人无法说明它们的特色了。编诗人显然注意到了诗乐的地方性，编辑成书时就按方域编排，分成十五国风，“国”在这里不等于现代所讲的国家，而是方域、地区邦国的意思。如《周南》《召南》《豳风》《王风》就不是以国家意义命名的，而是说周南、召南的土乐，豳地的土乐，有如我们现在所说的秦腔，昆曲，越剧等。??

２、何谓“雅”??

朱熹说：“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周王朝把王畿内的乐歌尊称为正乐，这是王权的表现。既是“正乐”，为什么又称为“雅”呢？这是因为“雅”“夏”二字在古代同音，通用的缘故。夏就是夏族，周统治者自称夏人，因此王畿之地的音乐便称“夏”音，“雅”“夏”既然通用，“夏”音自然可以称为“雅”音。王畿是上层贵族聚集之地，因此《雅》中贵族的作品占多数，内容自然以反贵族的生活和统治阶级内部斗争为主。??

“雅”又有正的意思，这是因为，王畿是全国的政治中心，又是文化中心。全国在语音方面以王畿方言为标准语音，称为“雅言”。“雅”标准的意思，也是正的意思，雅又分为《大雅》《小雅》。《大雅》中史诗、赞颂诗较多，怨刺诗只有八首，《小雅》中有一半以上是反映征戍之苦，及士大夫的怨刺诗。在风格上《小雅》与《国风》较接近，，从时代方面说，《大雅》较早，《小雅》较晚，根据这两点，人们推测，编者可能是把时代较早，以歌颂为主的诗编为一集，称《大雅》，而把时代较晚的民歌及一般贵族的雅乐编为一集，称为《小雅》。??

３、何谓“颂”??

《毛诗序》说“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即，颂是向神灵报告王侯功德的赞美诗。朱熹说：“颂者，宗庙之乐歌”就是毛说的简化。颂诗，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庙堂之诗。??

总之：风、雅、颂是古代三种诗,三部份的区分既有音乐及作者方面的原因，也有政治上的原因，《颂》是庙堂乐章，对上帝和祖先的崇拜，反映了奴隶社会的神权统治，因此，它是地位最高的诗体。《雅》，实在也是地方音乐，由于它出在王畿，便被尊称为“正乐”，这反映了当时的尊王观念，也反映了贵族们等级观念。《风》是各地以民歌为主的土乐，地位比《雅》《颂》要低。但从今天的观点看，刚好倒过来，最有价值的诗歌在《风》《雅》中，《颂》最差。??

第二节《诗经》的思想内容??

《诗》虽说只有三百篇，但所包括的时代很长（公元前十一世纪——公元前六世纪），地域也非常辽阔，因而所反映的生活面极其广阔。如果称它为当时社会的一面镜子，也不算过分。风、雅、颂不但音乐上各有特色，从思想内容看，各自的特点也很突出。《颂》主要是祭祀仪式的祈祷颂歌，内容多为夸耀祖先功德，炫耀他们在军事和农业等方面的成就。《大雅》主要有周族史诗、政治讽刺诗和宴会酬答诗三部份，《小雅》主要是政治讽刺诗以及宴会酬答诗。十五《国风》民间抒情诗较多，反映了奴隶和平民反抗压迫、奴役的愿望，是思想性最强的部份，此外，也有不少贵族作品。??

下面我们按诗的内容分类作一些介绍：??

一、周族史诗??

我国古代保存下来的史诗非常少，《大雅》中的《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是仅存的少量史诗中的优秀作品，非常珍贵。这几篇史诗写定的时间都在西周初年，之所以在周初写定，是因为周以一个小部落一跃而成为全国的统治者，除了要用强大的武力巩固胜利外，还需要炫耀祖先的光荣历史和创业的伟大功绩，使其它各诸侯国敬畏服从。??

《生民》叙述周始祖后稷创业的过程。后稷是上前所知道的周族的最高始祖，诗用神话曲折地反映了这一段历史。诗中说，后稷的母亲姜源由于踏上上帝的脚拇指印就怀孕了，分娩也很顺利，但生下来的却是一个胞衣不破不裂的怪胎，姜源感到奇怪，便把他扔了。后稷感天而的故事，说明周族在后稷以前还处在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社会。由于求神，居然生了个男孩，把他丢到小巷里，牛羊来庇护，丢到树林，又遇到了伐木人，丢到寒冰上大鸟用翅膀覆盖他，后稷就这样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迅速长大，不求上帝给吃的，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开垦种粮，最后建立了一个大家族。??

《公刘》写周族因受到戎狄的侵扰，于是由邰迁到豳的故事，《绵》为继《公刘》之后抒写了周太公（古公亶父）这一英雄人物率领周族由豳迁到周原，周族兴起的事迹。??

《皇矣》主要歌颂周文王伐崇伐密的胜利。崇为商国的属国，灭崇之后，周人不仅安全得到保障，而且为灭商打下了基础。??

《大明》赞颂武王伐商的胜利。??

二、贵族诗人的政治讽刺诗??

在《大雅》和《小雅》里，一共有二十二首贵族诗人的政治讽刺诗。这些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从时代方面来说，主要产生在西周末的厉王、幽王、东周初三个时期。这些诗对现实的反映的一定的深度，对人民的苦难生活表示了极大的同情，是西周王朝覆灭的葬歌。但是，它们的局限性也是明显的，他们都是朝廷的忠臣，所以在诗的结尾往往要表示自己的忠心；在艺术方面的主要特点是抽象的议论较多，诗的形象化不够丰满。??

三、反奴役的民歌??

在贵族诗人的讽刺诗里，虽然写了部份人民的苦难和反抗，但都缺乏具体、生动的形象化。只有在《国风》《小雅》的民歌里，才能看到生活在奴隶制时代的劳动人民的完整形象化。他们的苦难、愤怒和理想，都极生动地表现在他们自己的歌声里。??

如《豳风·七月》是一篇全面描写奴隶生活的民歌，从结构上看很像近代民歌中的四季调或十二月歌。诗人虽然逐月逐季铺写奴隶的劳动与生活，而重点在于诉说奴隶生活的艰难困苦。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到奴隶主只顾榨取他们的血汗，不管他们的死活，此外，奴隶主还可以任意霸占奴隶的妻女（“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东周以后，各诸侯国的战争越来越频繁，征夫长年累月在路上奔走，生活十分艰苦，《小雅·何草不黄》很真实地反映了这种情况。??

奴隶们对奴隶主的不劳而获，也提出了强烈的抗议，《魏风·伐檀》可谓其中的优秀作品。还有《魏风·硕鼠》也有同样的意义，这两在家在中学学过，不必介绍。??

四、爱情与婚姻诗??

《诗经》中的情诗主要集中在《国风》里尤以《郑风》《卫风》的情诗最为有名。这些情诗对爱情真挚强烈的青年，他们毫不掩饰地歌唱心中的爱情，对奴隶制及封建的礼教都有一定的冲击作用。下文我们按诗意四部份介绍一些优秀的作品。??

１、快乐的恋爱生活??

古代劳动人民自春天到夏历十月为农忙时期，在春耕之前的二月和三月初举行各种祭祀活动，同时也允许青年男女进行恋爱活动，他们的情歌也大都是这个时期唱出来的。如《郑风·溱洧》就是一对情侣春游时唱的歌：??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简兮。女曰：“观乎？”士曰“既徂。”“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迂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这是诗的第一章，写这对青年男女游春途中相遇，一见钟情，经过共同的游玩，最后互赠勺药而定情。诗人通过环境的渲染，通过叙述和对话，逼真、生动地写出了一对青年恋人的幸福与欢乐。??

《邶风·静女》写一对情人的幽期密会的欢乐，表现一个男青年的钟情。??

《唐风·绸缪》写一对情人在新婚之夜的欢乐与幸福，其中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诗人为幸福激动得不知如何形容这个新婚之夜。面对美丽的新娘，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诗人的技巧实在高明，他用简洁的问句，把人物的最幸福的感情充分表现出来，成为千古名句。??

《郑风·女曰鸡鸣》写一对夫妇，互相恩爱，相敬如宾和谐温暖的生活。??

２、反抗礼教压迫的情诗??

大约在《诗经》时代，统治阶级规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逐渐干预到民间的爱情生活了，《齐风·南山》有诗句说：“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说明礼教在当时的控制力量。《风·柏舟》是一首反抗礼教的诗，诗中写道：“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那人海发分两边，他才是我对像，我至死不变心。娘啊娘啊，天啊！你怎么不体谅我的心情啊！）??

一个女青年爱上那“髧彼两髦”的男子，但她母亲反对，她对母亲的包办婚姻坚决不从，反映了青年女子反抗礼教压迫的斗争。??

另外，我们将学习的《郑风·将仲子》反映了自由恋爱受到礼教限制的痛苦。??

３、弃妇的怨恨??

在礼教的压迫下，妇女还常常被喜新厌旧的丈夫所遗弃。《卫风·氓》是弃妇辞中的名篇，诗中写女主人公从恋爱到被遗弃的全过程，比较细致，这一篇我们要专门学习。??

与《氓》有同样题材的弃妇诗，还有《邶风·谷风》《王风·中谷有雉》《陈风·墓门》等。这些诗都塑造了不同性格的弃妇形象化，从不同角度控诉了礼教的罪恶，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又：在《诗经》里存在着思想内容截然对立的两种作品：一种是上文有人民性的，有现实主义精神的乐歌，这是精华部份：另一类是表现奴隶主思想的，为奴隶主服务的庙堂乐章或官方乐歌，这是糟粕部份。这类诗中有很多是歌功颂德的，艺术上也没有可取之处，多为空洞抽象的说教，而很少运用形象化思维。然而作为历史的史料，还有一定的用处。??

第三节《诗经》的艺术成就??

文学艺术的创作方法必须是形象化化的，即用对个别的展示来提示一般，用对局部的展示来提示整体。从创伤规律来讲，也就是运用形象化思维。无论诗歌、小说、戏剧、以及其它文艺都不可能离开形象化思维这一创作规律，这是共性。但是如何体现这一规律，则有许多不同的方法??

《诗经》的表现方法，古人概括为“赋、比、兴”??

一、“赋、比、兴”手法的运用??

１、何谓“赋”??

《周礼》中有一段解释较好：“直陈其事不譬喻者，皆赋辞”。刘勰《文心雕龙·诠赋》“赋者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凡是不加譬喻，直陈其事写人写物，抒发情意的都是赋。??

在《诗经》里，有些篇章是直陈其事，不加譬喻的，如《周南》中的《芣苢》就是用赋的手法写的。全诗共三章，举第一章为例：??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这首诗的写作方法很明确也很典型。所谓“劳者歌其事，饥者歌欺食”非常自然地歌唱了这首民歌。它没有雕琢，没有夸饰，质朴无华，抒写的内容也很简单，这种写法就在于“直”。如民学们中学学过的《孔雀东南飞》就是用赋的手法。??

《诗经》中用赋的表现方法写出的诗篇很多，如《氓》《谷风》《将仲子》《七月》等都是??

２、何谓“比”？??

“且何为比，盖写物以附意，扬言以切事者”（《文心·比兴》）意为：比是描写事物的形象化来比附诗人的思想感情，而且用夸饰的语言来使形象化更加切合事理。朱熹说：“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这一说法比较通俗易记。其实，比包括了比喻和比拟。如《卫风·硕人》中写硕人体态之美，连用四个比喻句：“硕人其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手像白嫩的茅芽，皮肤像凝结的油脂，颈像白而且长的蝤蛴，牙齿洁白得像瓠瓜子）这是明喻，还有隐喻、借喻等都是属于“比”，用拟物的手法表达感情，反映现实，相当于后世的咏物诗。如《豳风·鴟鴞》：“鴟鴞鴟鴞，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猫头鹰啊猫头鹰，你抓走了我的娃，别再毁我的家，我辛辛苦苦劳劳碌碌，累坏了自己就为养娃）诗人以小鸟自比，以猫头鹰比残暴的统治者，以猫头鹰的毁室取子，比统治者对人民的残害。又如《硕鼠》，诗人以大老鼠比“蚕食于民，贪而畏人”的剥削者。??

３、何谓“兴”？??

朱熹说的比较确切：“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兴，原是民歌每章自然景物的形象化发端的方法。兴起也。有起头（或发端）和起情两个意思，诗人把触动了他的客观世界加以描绘，用做诗的开端，这就是兴句。它饱含着诗人的思想感情，形成情景交融的意境，增强诗的感人力量，是诗作成败的重要因素之一。下文谈“兴”的几种用法：??

Ａ、含有譬喻和象征意义??

它既有引起下文的以端作用，又有比喻或象征事理的作用。如《邶风·凯风》：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和风自南方吹来，风吹枣树成薪柴，娘待儿子般般好，我们儿子不成材）诗人歌咏“凯风”的温暖吹拂，把小枣树抚育成材，用以象征慈母对儿女的辛勤抚养。??

又如《周南·桃夭》首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室宜家（家庭和睦又美好）。??

诗人歌咏桃枝的娇嫩多恣，赞美桃花的艳丽茂盛，象征姑娘正青春美好。同时人面与桃花相映，新婚的美丽更加突出，诗人的赞美之情也自然地蕴含在形象化中。又如民歌“东方红，太阳升”也是如此。??

Ｂ、描写自然景物，衬托诗人所要表达的事理与感情。??

如《秦风·晨风》：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末见君子，忧心钦钦。（晨风鸟儿飞得快，北树林一片阴，末见丈夫，忧愁绵绵）??

诗人描写晨风鸟飞归北林的形象化为兴，兴句的形象化勾起了妇人思念征夫的心事，而使他心忧。因为晨风鸟犹能飞回丛林，而为奴隶主服役的征夫，却不能及时回家，她怎能不“忧心钦钦”呢？她的痛苦的相思和怨恨之情，是兴句形象化引起的，而又通过兴句形象化的反衬而更加深刻、鲜明。??

Ｃ、描写自然环境，烘托气氛的兴句??

如《秦风·蒹葭》首章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在一个秋天的清晨，诗人来到水边寻找自己心中的情报人，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白苍苍的芦花，上面还覆盖着一层露水变成的霜，显得格外凄凉萧飒，这是诗人所处的环境，也是兴句的形象化。那种凄凉的气氛，烘托了诗人“求之不得”的忧伤失望的心情，情与景自然地紧紧融为一体。??

D、与正文之内容没有联系的兴句??

如《唐风·采苓》第三章：??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采蔓青采蔓青，在首阳之东，人们讲的话姑且不要听）??

又如《小雅·鸳鸯》第二章：??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鸳鸯在桥上，收起左翅膀。君子万年寿，祝他洪福长）??

这两例的兴句，在内容上很难找出与正文有什么联系，但在形式上它却起着开头和起韵的作用。上例的“葑”“东”“从”三字押韵，下例的“翼”“福”押韵。这类兴句在《诗》三百中占少数，但一直影响至今。??

从以上几种兴句看，诗人用兴句的手法是很灵活的，诗人对激起自己感情的景物，根据诗意的需要加以描写，构成诗的形象化，诗人的思想感情与自然景物紧密结合，形成情景交融的意境，给读者以无穷的余味。??

二、写实的手法与浑朴自然的风格??

当我们打开《诗经》，细心讽诵涵咏的时候，就会觉得它有一种特殊的感人力量，它的艺术特色永远使我们感到新颖。下面介绍两点主要的特色：??

1、写实的手法??

这首先表现在：诗人善于描写现实生活的矛盾。如《伐檀》写出了奴隶和奴隶主的矛盾；《将仲子》写出了正在恋爱的少女与家庭的矛盾，表现了女子在礼教压迫下的痛苦。诗人写这些生活现实的矛盾时，都是按照生活本来面目去描摹，这就形成诗人常用的对比，反比等手法。??

诗人还关于捕捉客观事物的一个侧面或细节，加以突出描写，真实生动地刻画出诗的形象化。如《齐风·东方末明》首章：??

东方本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诗人描写的是天还没亮，奴隶就得起床，监工像催命似的叫喊，一片慌乱。对这样的事实，诗人抓住“颠倒衣裳”这个极真实的细节，咏歌叹息，把奴隶的日夜不宁的辛苦表现得非常深刻，诗人的怨恨也得到形象化的体现。??

诗人还善于观察、描写人物在一定情况下的心理状态，并通过生动的形象化表现出来，如《王风·君子于役》首章：??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窠），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写一个女子思念久役不归的丈夫的痛苦心情。诗中的画面是日落西山，鸡已上架，羊牛走下山坡要归栏了。这幅画面中蕴藏着诗人的相思之情，她眼望着牛羊的归来，回想着丈夫往时随着牛羊一起归来的幸福情景，她的痛苦熔铸在景物之中。诗人的思夫之情，以及对奴隶主的奴役的怨恨，都表现得很深刻。另外，有些人物形象化的刻画也很动人，如我们前面介绍过的《卫风·硕人》写卫庄公夫人之美。??

总之，敢干暴露现实生活的矛盾，善于选择并描写客观事物的富于特征的细节或生活侧面，真实地表现诗人的思想感情，反映现实，这是现实主义常用的方法。《诗》三百篇中有许多作品，特别是民歌作者，运用这些现实主义手法描绘了当时社会的各种生活画面，表现了人民的痛苦和反抗，这些都是诗人运用写实手法所得的硕果。??

二、浑朴自然的风格??

所谓浑朴自然，就是说没有雕琢的痕迹。这是《诗经》的总的风格特色。如《召南·野有死麋》首章：??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这一章写勇敢的猎人获得獐子，他的勇敢打动了姑娘的心，然而没有雕琢的痕迹，给人以一种浑朴自然的感觉。我们欣赏《诗经》中爱情诗，定性是非常纯真，没有荒淫和轻佻，使人感到非常朴实。??

《诗经》的浑朴自然的风格，还表现在诗人以清新活泼的口语，描绘鲜明生动的生活画面，创造生动的形象化，如《王风·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首诗完全是口语。诗人想象他的情人还在采葛、或许是采艾和萧，虽然才一天没见，就使他想念不已，感到这一天像三月、三年那么长。诗人用朴素的语言，生动的形象化，表现了相思之情的强烈，极其真挚动人。《诗经》中的其它民歌，也多是口语，只是离我们时代远了，才使用使我们感到难读罢了。??

三、语言艺术??

1、句法灵活多变??

《诗》三百篇大多是四言诗，也有五言、六言、七言乃至八言。短的一字句，二言、三言都有，以至后来出现的五言、六言、七言诗乃至杂言诗，在《诗经》里我们都可以找出它们之间的继承关系。??

2、复沓章法??

《诗经》在章法上最显著的特点是复沓的联章形式，又称重章复句。即每章字句基本相同，只换少数词语，反复咏歌。这些形式源自民歌。最初的民歌大都在劳动中产生，由于劳动的需要，此起彼伏,自然形成叠章。同时，由于民歌的曲牌往往较短，如果不用反复歌唱的形式，就很难尽兴。《周南·芣莒》是较典型的例子：??

采采芣莒，薄言采之；采采芣莒，薄言有之；采采芣莒，薄言掇之；采采芣莒，薄言捋之；采采芣莒，薄言袺（jie）之；采采芣莒，薄言襭（xie）之。??

这是妇女采车前子时唱的歌，每章唱的都是劳动的内容，字句基本相同，只换一两个字，便唱出了采集芣莒的全过程。这说明复沓章法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在反复歌唱中，递进地加深内容，增强感情，造成一种优美的意境。??

第四节《诗经》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诗经》虽然被统治阶级用作宣扬礼教的工具，被重重瓦铄压在底下，但始终掩没不了它的光辉。历代的进步诗人都从中吸取营养，历史上著名的诗人与诗篇，都有与《诗经》的传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诗》对后世的影响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奠定了文人向民间文学学习的优良传统??

前面说过，《诗》中有许多优秀的民间诗歌，这些诗都是“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作品，充满着健康的人民群众的思想感情，同时配着动听的乐曲，吸引着统治阶级士大夫及其诗人。同时，贵族中的进步诗人，为了讽谏，为了批判现实，也需要向民歌学习其精神和手法。在《雅》诗中的贵族诗人的讽刺诗中，可以明显地看到民歌的表现方法。那些周族史诗，都可能是在民歌的基础上加工而成的。??

总之，《诗经》中较优秀的贵族作家的诗篇，都是向民歌学习取得的成果。这个事实，提醒了后世的进步诗人，他们曾多次向民歌这个宝库吸取营养，创造了新颖的诗体和手法，推动古代诗歌艺术不断向前发展。如两汉诗人学习乐府民歌，创造了乐府诗和五言诗；六朝至唐，诗人们也是在民歌中学习了七言诗形式，使唐代七言诗出现了繁荣的局面。唐、五代诗人学习民间曲子词，创造了词体。元杂剧、明、清小说，也都是在民间文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中国文学史上，文人向民间学习，从而促进文学的前进，成了一条重要的规律，这都与《诗经》的带头作用分不开的。??

二、推动了古代进步诗歌的发展??

《诗经》的现实主义精神和人民性，也是推动古代进步诗歌发展的巨大动力。我们在上文说过，民歌和贵族讽刺诗都比较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有明显的现实主义精神和人民性。这些都成为后世诗人学习的范例。伟大诗人屈原，学习《诗经》的批判现实的精神和比兴手法，创造了瑰丽的诗篇《离骚》，从此，“风骚”成了进步文学的传统旗帜。初唐陈子昂举起风雅比兴的大旗，向颓糜的形式主义诗风挑战。李白、杜甫等优秀诗人，正是在这种精神指引下进行创作，并取得了伟大成就。白居易的新乐府诗，抨击黑暗的政治，对人民的苦难寄予深厚的同情。这些事例告诉我们，古代优秀的诗人都是自觉地学习《诗经》的现实主义精神和人民性的进步倾向，而推动诗歌不断向前发展，《诗》可算是古代诗歌中的一面旗帜。??

三、古代诗人学习的范本??

从表现手法和高度的艺术技巧来说，《诗》也一直是古代诗人学习的范本。赋、比、兴的表现方法，一直是古代诗人写诗的基本手法。??

比兴二法的影响尤深，古代优秀诗人用比兴手法创造了无数兴寄独深，比类至切的艺术形象化，而形成我国古代诗歌的含蓄蕴藉，韵味无穷的风格。??

《诗》的浑朴自然的风格，对古代诗人也有很大的影响，他们写诗不靠浮华无实的辞藻装饰雕琢，而是从思想内容和事物的特征出发，选择生动、形象化、准确的语言表现事物的本质，所以古代优秀的诗篇大都有一种朴素自然的优美风格。??

《诗》中有一些富有表现力的词汇，一直为历代诗人所运用，有些至今还在运用。特别是诗人善于选择贴切形象化的字眼，以少量的词汇表现丰富的内容的炼字功夫，更为后世所重视??

《诗》所使用的修辞方法，诸如比拟、夸张、烘托、对比等一直被广泛地运用。??

总之，《诗》对后世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诗》是中国诗歌文学不可动摇的基础，她是中国人民的民族遗产，是我们民族的骄傲。??

《诗经》虽遭秦火，但由于学者讽诵，至汉复得流传。当时传授《诗经》的有四家：齐之辕固，鲁之申培，燕之韩婴，赵之毛苌，简称齐鲁韩毛四家。前三家武帝已立官学，毛诗晚出，末得立。自东汉末年，儒家大师郑玄为毛诗作笺，学习毛诗的人逐渐增多，其后三家诗亡，独毛诗得大行于天下。??

第三章先秦历史散文??

第一节殷商至春秋时的散文??

一、文字的产生及书写文学的萌芽??

我国文字最早产生于何时尚不能断定。从出土文物看，还没有发现商代以前的文字，仰韶文化遗址出土的陶器，有的刻画不同形状的符号，但还不能算是文字，字数总共达到五千上。??

甲骨文是现在能看到期的目前最早的我国文字。我们现在通用的文字，是甲骨文几经演变而成的。我国文字的特点在甲骨文里已形成。??

商代文献最可靠的有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字，“易卦爻辞”《尚书》里也保存了一部分，这些文献中有一部分已略具文字意味。??

商周时期的知识和文化掌握在奴隶主贵族手里，有掌管知识和文化的巫和史。周初的人说“殷先人有册有史”（《尚书·多上》）可见商代还是有不少文献的，但今已不传，。商代的书写条件比商进步，史官的名称有内史、太史等，有所谓“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但周代的文献保存下来的也不多。??

二、《尚书》??

我国古代第一部记叙文和论说文的集子——《尚书》原有一百篇，秦焚书后，汉初搜得二十九篇，《尚书》大都是一些誓词，政府的文告，贵族的告诫之词，以及一些记述文字等。??

《尚书》中的《周诰》是周初的散文代表，现代人读起来佶屈聱牙，不容易懂。原因是《周诰》中的文辞，全是用当时的口语记录的文告和演讲，记录以后一直没有什么变动，于是那种言语渐渐随时代而僵化了。西周、东周和春秋时代诗歌已有了很高的成就，产生了一部伟大的《诗经》，其中许多优秀作品，而流传下来的散文却不多，出色的也少。这也许由于当时散文写作水平还比较低，同时也不容易保存。西周和春秋时代应该有大量记事和记言而文字。后来的《国语》《左传》记载了西周和春秋时代文人的一些谏词、书信和行人（各国使者）的辞令等，大约不免经过后人的加工润色。??

三、《春秋》??

在历史散文得到进一步发展，成为有系统的编年体的是《春秋》，编撰者是孔子。记述从鲁隐公元年（BC）至鲁哀公十四年（BC）共年间的各国大事，孔子还按照他自己的观点对那些事情作了一些评价，选择了他认为恰当的文字来暗寓褒贬之意，这就是所谓“微言大义”和后人自以为的春秋笔法。它除了对后世的哲学思想和政治思想方面，对历史著作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后来修史的人从《春秋》这部书中领悟到修史应该注意严格的倾向性，对文学也有影响，它让作家体会了用词选句应该力求简洁和包含深刻的意义。这是它影响的积极方面，另外还有消极的方面，如使人修辞故意吞吐，难以捉摸等。??

第二节《左传》《国语》??

一、《左传》??

《春秋》问世以后，就有一些学者对“微言大义”作一些阐明，并且仿照《春秋》的编年体例，把春秋时代的各国大事按年加以或详或略的记述。这样的著作保存下来的有《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后两书写定时间可能在汉朝。其中《左传》叙事最多，阐明《春秋》的“微言大义”的地方较少，是一部重要的历史著作，并且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左传》叙事起于鲁隐公元年（BC）止于鲁哀公二十七年（BC）结尾提到晋韩氏魏氏灭知伯的事。书的编写者大约也在这个时代。传说书的作者是和孔子同时的左丘明，其实为战国初年的人根据春秋时代各国史料所编写出来的，作者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历史家，同时也是一位卓越的文学。??

1、《左传》的思想内容??

作者的思想和儒家有较深的关系，他常常从儒家的观点出发来评论历史。作者在叙述历史事实时，对于那些历史事件是鲜明地表现了他的肯定或批判的态度的。他所肯定的是那些符合他的儒家的观点的东西。他肯定“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一类的伦理道德，他也从那些伦理道德的观点出发肯定了“利民”和“卫社稷”一类有某种意义的东西。他批判了那结破坏伦理道德的成为“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闲旧、小加大、淫破义”之类的所谓“逆德”，他也批判了统治阶级的骄奢淫逸的败行。这部书在思想上的进步性和局限性都从这方面表现出来。??

在天人关系上，比较强调人的作用，常通过一些历史故事赞赏“天道远、人道迩”的思想，对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天道”“鬼神”观念持怀疑和否定的态度。在君民关系上，比较重视民的作用，常用一些具体事例证明人民在政权得失和战争胜败上的重大作用。如哀公元年记载逢滑对陈怀公说“臣闻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是其福也；其亡也，视民为土芥，是其祸也。”这种民本思想，也代表了当时比较进步的新思想。??

《左传》还本着史学家“不虚美，不隐恶”的科学态度，对统治阶级残暴荒淫的丑行做了大胆的揭露。如宣公二年记载晋灵公不君：“宰夫胹熊蹯不熟，杀之，置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这些揭露表现了作者的是非观念和进步态度。??

此外，《左传》还记叙和表彰了许多有远见卓识、于国于民有贡献的人物，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爱国者的人物形象化。如弦高、曹刿、烛之武等。??

2、《左传》的艺术特色??

A、记事完整，叙事有故事性、戏剧性??

《左》记事完整，叙事有故事性、戏剧性，有紧张动人的情节。例如僖公二十三、二十四年写晋公子重耳出亡及返国的经过，时间长，情况复杂，人物众多，作者选取了最有代表性的场面加以描写。??

B、擅长写战争??

《左》最擅长于写战争。它写许多战争能都写出这些战争的性质和它的主要原因。关于战争中的那些具体情况的描写大都围绕这个中心的。这就赋予那些具体情况的描写以深刻的意义，耐人寻味。如宣公十二年晋楚邲（音“必”）之战是《左》中写战争的精彩部份之一。其中有许多出色的描写，如：??

潘党望其尘，使骋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阵。孙叔曰：“进之，宁我迫人，无人迫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迫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

晋兵在溃逃时车子不能前进，楚兵教他们拔去车上的横木，旌旗等，这里显出了晋兵的狼狈和楚兵的闲暇。晋兵在脱险后只好自己解嘲：“吾固不如大国之数奔也。”晋兵的仓皇应战和狼狈溃逃这些事实都不是偶然产生的。这次战争晋国本来师出无名，晋国许多统帅都不愿战，认为“我曲楚直”。书中叙述他们曾经展开激烈的争辩。晋兵这样狼狈溃退正是由一些将领和士兵无心作战。这些描写十分深刻地表现了晋国这次出兵在道义上是占不到什么优势的。??

C、通过人物的语言和行动表现人物性格??

《左》写人物往往着墨不多，就勾出一个十分鲜明的人物形象化。《左》为编年体历史散文，它里面写人物，一个人的事散见于各节，络绎写来，往往能使读者获得一个活生生而发展的人物形象化，真实地反映出个一个历史人物性格的前后变化。如写晋公子重耳，写他在外流亡十九年，开始他还是一个没有雄图大略的“公子”，流亡到齐国，“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他就想安居下来，跟从他的人认为不可，子犯等只好用计把他灌醉，然后挟持着他离开了齐国，他酒醒后还用戈追赶子犯。重耳回国执政后，在政治面目上很快成熟。在城濮之战中，他能虚心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战胜了强敌。开始时还有“忧色”，怕楚令尹子玉“困兽犹斗”等到楚国杀了子玉，他才心喜。??

《左传》也善于用寥寥几笔写一个人物，从面使这个人物的整个精神面貌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也善于写在场面，极力渲染出它的气氛。如《晋秦崤之战》，晋国俘获了秦国的三帅，晋襄公听了文赢的话，把他们放了，晋升国元帅先轸对此大为不满：??

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拘诸原，妇人暂（说谎）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不顾而唾。??

这里表现了先轸的深谋远虑，也表现了他性格的暴列??

D、善记行人辞令??

春秋时期一些弱小国家或战败国家的“行人”，常常在外交场合中凭借言辞来折服强国。他们在爱国心情的激励下，使用权出了他们的聪明才智，说理很充分，而又带有感情，使对方无辞可答。如僖公26年齐师侵鲁，鲁使展喜犒劳齐师，齐侯问他“鲁人恐乎？”他回答：“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又问：“室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他回答：“恃先王之命。”接着他从鲁国和齐国的历史关系上、从道义上，说出齐国不应该侵略鲁国，因此鲁国可以“有恃无恐”。齐侯自知理屈，就退兵了。??

总之：《左传》的文辞很简括，笔意却很繁复。它能用简括的文辞写出很复杂的社会生活，许多地方表现得都十分恰当。运笔灵活，变化万千。??

3、《左传》对后世的影响??

《左传》是我国第一部叙事详细的完整的历史著作，在当时有它巨大的创造性。它对后世影响很大。首先表现在历史学方面，这不仅因为它发展了《春秋》的编年体，对历史学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还在于它对历史著作的写法做出了辉煌的典范，使人认识到历史著作应该有强烈的倾向性，同时又应该有文采，倾向性应该通过有文采的叙述表现出来，以感染读者。这形成了我国古代的优秀历史著作的重要传统之一。司马迁的《史记》就是继承了这个传统。我国古代的优秀历史著作都是具有明显的倾向性，而且有很好的文学价值的。《左传》同时对文学也发生了很大的影响，它叙事的生动精炼，传神肖物，记行人辞令的富有文采，在我国文学史上是第一次出现，后来散文家叙事和作议论文字，都常以它用楷模。??

二、《国语》??

《国语》因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有“左丘无目，厥有国语”之说，据此，故有人论为《国语》与《左传》同出于一人之手，但证据不足，今人怀疑颇多。但它作者与《左传》一样，也是战国初一个熟悉历史掌故之人。??

《国语》为国别体，全书21卷，分叙周、鲁、齐、晋、郑、楚、越八国，主要记言，故名曰《国语》，与《左传》偏重记事不同。《国语》记事起于周穆王，终于鲁悼公（BC—BC）晋国较多，共九卷。在这些记载里反映出春秋时代政治变化的轮廓，反映出当时重要政治人物的精神面貌。其中杂有不少天命神的迷信思想，但也有不少作品揭露社会的矛盾，对统治阶级的残暴、奢淫进行了批判，对人民大众的利益表示关怀，对贤君贤相作了赞赏。如我们要学习的《召公谏弥谤》。??

《国语》语言艺术不如《左传》，但古朴简明是其特点。??

第三节《战国策》??

一、《战国策》的成书??

《战国策》是一部重要的历史著作，是研究战国历史的基本依据，同时又是对后代很有影响的一部散文名著。它不是一般地记录历史，不着重全面反映历史面貌，几乎是专门记录谋臣策士的活动和他们在游说中的种种策谋，所以被命名为《战国策》??

《战国策》不是作于一时，成于一手。它最初的集录者是战国及至秦汉间的游说之士，最后的编定者是西汉末年的刘向。战国时期，游说是从政的主要途径，不管是儒家、法家还是其它各家，都须经由游说才能得到仕进的机会，而纵横家更是以此为职业。当时的许多人争相学习游说，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西汉前期。游说之士为了学习技巧，借鉴前人的经验，不断搜集、编录游说的资料和有关的史实。当时可能有很多不同的集录本。到汉武帝时，国家收集图书，这些集录本中的大部份也和其它图书一起，集中到了皇家藏书室。司马迁曾据此写《史记》中的一些篇章。西汉末刘向校录群书，发现了这些抄本，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刘向《战国策书录》）。其中《国策》《国事》可能是国别体，刘向以国别体为基础，按时间编排，除去重复，得三十三篇，定名为《战国策》。后来《战国策》在流传中有所亡佚，至北宋中叶已亡佚十一篇，曾巩访之士大夫家，才重新补足了三十三篇。??

今天我们看到的《战国策》，分西周、东周、秦、齐、楚、魏、韩、燕、宋、卫、中山十二国策，三十三卷，四百九十多章。记事上起BC年知伯灭范行氏，下至BC秦统一中国以后，高渐离以筑击秦始皇，反映了来年的历史事件。??

二、《战国策》所反映的思想内容??

《战国策》是一部集撰起来的书，不是一家之言，因此在思想上有一些混杂。但混杂之中，还可以看出这部书里面是贯穿了纵横家的思想。它所记述的也是以纵横家的事迹为多。??

1、着力表现谋臣策士的才智、见识和作用??

《战国策》相当广泛地反映了战国时期错综复杂的政治、军事和外交斗争，突出表现了战国时期的时代特点。各诸侯国尔争我相互攻伐，今天合纵，明天连横，忽而罢兵修好，忽而背盟相攻。而在这些频繁激烈的斗争中，谋臣策士们凭着他们的智辩，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战国策》的编著者的目的和兴趣正是要表现谋臣策士在这些斗争事件中的谋略和活动。策士们奔走游说，纵横捭阖，确实常常改变纵横势力的消长，左右局势的发展，决定事情的成败。例如张仪使楚，以“商于之地六百里”为诱饵，离间齐楚联盟，使楚兵地削，遭受一系列失败，被称为秦并六国的关键性的事件之一。范睢说秦昭王，提出“远交近攻”和除掉魏冉等“四贵”的主张，排除了秦前进的障碍，开拓了秦国发展的道路。邹忌讽齐王纳谏，消除了弊政，提高了齐国威望。燕昭王师郭槐，信用乐毅、苏秦，一举攻下强齐七十余城。虽然纵横家还带着饰言巧辩，阴谋暗算的特点，但他们在政治上起很大的作用，往往一席话可以左右一国的局势或者影响各国的形势，所以战国时候的人物张仪、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他们的活动，在当时政治舞台上是特别引人注目的。《战国策》里着重记述他们的活动，因此也能恰好地当时政治的一些特点。因为《战国策》编者是纵横家一流人，对他们缺乏批判，把他们那些阴谋暗算的行径也用欣赏的态度来写。??

2、表现了一些进步的思想观点??

另外《战国策》中纂集了一些其它方面的东西。书中有的部份写了一些义侠这士，如《赵策》中写鲁仲连“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魏策》中的唐且为安陵君使秦，勇敢、机智地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终于战胜了秦王的讹诈。《燕策》中的荆轲刺秦王。书中所记人物，有的也表现了其它各家思想，如《齐策》中赵威后就与纵横家不同：齐使使者问赵威后，书末发，威后问使者：“岁亦无恙乎？民亦无恙乎？王亦无恙乎？”她说：“苟无岁，何以有民？苟无民，何以有君？”表现出民本思想。她还反对“上不臣于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索交诸侯”的于陵中山子，和孟轲的见解一致。??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的策士不像后代的士人对于封建帝王那样，唯唯诺诺，诚惶诚恐，他们对于国君卿相敢于直言正谏，甚至给予尖锐的揭露与讽刺。王斗当面讽刺齐王好马、好狗、好色，唯独不好士，指责他“非左右便辟无使”，根本不“忧国爱民”《齐策》。例如颜斱：??

齐宣王见颜斱，王曰：“斱，前！”斱亦曰：“王，前！”……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颜斱还进一步指出国君对士应当“无羞亟问，不耻下学”义正辞严，毫不含糊，使得齐王不得不折服。鲁仲连对平原君说“始吾以君为天下贤公子也，吾今然后知君非天下贤公子也”。庄辛指斥楚襄王“专淫逸侈糜”，“不以天下国家为事”都具有大胆犀利，不留情面的特点。??

3、注意政治的善恶和总结历史教训??

《战国策》的编著者也注意政治的善恶和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它颂扬了一些有为的统治者，如赵武灵王、燕昭王等，也鞭挞了一些残暴、毒辣、荒淫无耻的统治者，如宋康王、齐闵王等。宋康王是一个十分狂妄昏庸的国君，他“射天笞地，斩神稷而焚灭之”，自称是“威服天下鬼神”，他又“剖伛之背，锲朝涉之胫”，“使国人大骇”，以致齐闵王乘机进攻，百姓不战，宋康王身死国灭。齐闵王却又重蹈了宋康王的复辙，他拒谏饰非，滥施杀罚，使得“百姓不亲附”“大臣不亲”，自己也闹到被杀的地步。此外，楚怀王的夫人郑袖设法谗害魏美人，两面三刀，上下其手，堪称阴险毒辣的典型。??

三、《战国策》的艺术成就??

《战国策》的思想倾向，经常受到贬斥，但是它的艺术成就却是公认的。有人说它是“繁辞瑰丽，灿然盈目”；有人说它“辩丽横肆，亦文辞之最”；刘勰更具体地指出“战代任武而文士不绝。诸子以道术取资，屈宋以楚辞发采，乐毅报书辩而义，范睢上疏密而至，苏秦历说壮而中，李斯自奏丽而动。若在文世，则杨班俦矣。”（刘勰《文·才略》）??

1、说辞具有极大的说服力和鼓动性??

策士们为了使用权自己的主张被国君卿相采纳，不仅需要熟悉历史、地理、政治、军事各个方面的知识，精通时事和国情，而且需要特别讲究纵横捭阖的策略和论辩的技巧。无论是倾人之城，谋人之国，还是排难解纷，却敌存危；也无论是单方陈辞还是双方辩论，却经过苦心揣摩和锤炼。他们的说辞，或者雄辩奇警，气势磅礴；或者旁证博引，条分缕析；或者曲折迂回，巧设机毂；或者危言耸听，故作惊人之笔，都力求做到内容上审时度势切中事情，在表达上具有最大的说服力和鼓动性。例如范睢到秦国，以一介布衣游说秦王，先以“交疏言深”自立地步，说明“处人骨肉之间”，进言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接着说“大王信臣之言，死不足为臣患，亡不足为臣忧。漆身而为厉（lai以漆涂身，成为一个生癞疮的人）被发而为狂，不足为臣耻。五帝之圣而死，三王之仁而死，五伯之贤而死，乌获之力而死，奔育之勇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若夫穷辱之事，死亡之患，臣弗敢畏也。臣死而秦治，贤于生也。”言辞淋漓酣畅，委婉周密而又恳切动听，好像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就是为秦国的事业献身。结果立即取得秦王信任，掌握了主动权。??

战国纵横家所独具的明敏机智，词锋凌厉，才华横溢，信心十足的特色，曾被后人叹为不可企及。朱熹说有治世之文，衰世之文，乱世之文，。《战国策》是“乱世之文”，“然有英伟气”。??

2、选取典型生动的情节刻画人物??

善于选取典型生动的故事情节，精细而形象化地刻画人物，这是《战国策》艺术成就的又一个重要的方面。这种特点使得《战国策》中的许多篇章都有具有颇为浓厚的小说色彩。如《触龙说赵太后》一文用十分细腻的笔触写触龙的举止以及他和太后的家常闲话，活灵活现地画出了这个人物的神态。体贴入微的言辞，和一种由于垂暮之年爱子心切而同病相怜的盛情，似乎无意中流露出来，完全消除了太后的盛怒。转入正题后，仍然动之以情，而情寓于话语中，触龙老成稳重，深谙人情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的性格，栩栩如生，跃然纸上。《邹忌讽齐王纳谏》通过一桩生活小事，描绘了一个头脑冷静，善于谋划的政治家。《郑袖谗害魏美人》则选取一个典型事件，刻画了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长篇作品《冯谖客孟尝君》、《苏秦以连横说秦》则是通过生动曲折、富于戏剧情节来刻画人物形象化。《冯》刻画的是一个不靠唇枪舌剑而靠出色才能脱颖而出的策士形象化。《苏》熟练运用叙述、描写、渲染、夸张、内心独白等表现手法，塑造了苏秦这个艺术形象化，也揭示了产生这人物的社会环境。文章描写了他连横失败的困顿狼狈情景：??

黑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羸滕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槁，面目犁黑，状有愧色。归至家，妻不下纫，嫂不为炊，父母不为言。??

由于他发奋苦读，以至引锥剌股，揣摩出一套游说之术，终于被赵国任用，封为武安侯，受相印。当他游说楚王，路过洛阳的时候：??

父母闻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妻侧目而视，倾耳而听。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谢。苏秦曰：“嫂，何前踞而后卑也？”嫂曰：“以季子位尊而多金。”??

生动的描写，强烈的对比，大胆的夸张，这显然是通过艺术的虚构写小说。司马迁说：“世言苏秦多异，异时事有类之者皆”它说明苏秦这个形象化是经过典型化的艺术加工的过程的。《战国策》虽是一部史书，但是其中某些人物（如苏秦、张仪等），由于其事迹经过长期流传和后人的概括提炼，是具有艺术形象化的性质的。??

3、善用比喻和寓言??

善于运用比喻和寓言，把道理讲得深入浅出，鲜明警醒而富于启发性，也是《战》突出的艺术特色。战国时代，无论是学者还是说客，都喜欢使用大量的比喻和寓言来说理。《战》和《庄子》《韩非子》的哲理散文一样，创造、收录了层出不穷的比喻和精彩动人的寓言故事。《战》中的比喻，或用人事，或用动植物，器用、自然现象，似乎是信手拈来，出自天成，具有贴切自然，生动活泼的特点。关于寓言故事，如狐假虎威，画蛇添足，南辕北辙，惊弓之鸟等，都是流传久远，脍炙人口的。这些故事的运用，既可以节省文字，又可以使不易表达的抽象道理形象化，能够大大加强论辩的说服力。??

4、善于铺陈??

善于铺陈是《战》在语言表达艺术方面的另一特色。苏秦、张仪、范睢、蔡泽的一些说辞，庄辛说楚襄王，赵武灵王君臣的辩论，都是极力铺张排比，夸张渲染，在散体中包容着大量的骈辞俪句，这在前面已介绍过了，此外，语言的艺术性也表现在描写环境、场面和抒发感情等方面。如《苏秦为赵合从说齐宣王》一文描写临淄的繁荣富庶：其民无不吹芋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蹹踘（“踏具”）者；临淄之途，车毂击，人摩肩，连纫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民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景象极其具体真切，使读者有亲临其境之感。又如《荆轲刺秦王》写易水送别的场面：??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送之。至易水上，既祖（祭祀道路），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嗔目，发尽上指。

把场景的描绘，气氛的渲染，感怀的抒发融为一体，以激越酣畅的笔调写出荆轲慷慨悲歌、义无反顾的壮烈情怀，产生了感撼人心的强烈的艺术效果。??

第四章先秦诸子散文??

第一节概述??

春秋战国时代，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大大解放的时代。无论政治、经济和社会组织，都起了剧烈的变化。在这个时代中，文化思想非常活跃，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春秋战国的文学主要是散文和诗歌，散文可分为历史散文和诸子散文。那些优秀的富于文学价值的历史、哲学作品，推进了中国古代散文的新发展。这个现象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它的社会原因和文学发展的规律性。??

一、诸子散文繁荣的原因??

1、社会急剧变化??

春秋时代是一个社会急剧变化的时代。自西周以来，由于奴隶和平民的对奴隶主的斗争和生产力的向前发展，铁器开始在农业生产中使用，生产关系也随之发生变化。鲁国在宣公十五年（BC）的“初税亩”，承认“公田”和“私田”的私有制而一律收税，其后各国纷纷被迫改变剥削方式，开始产生了封建依附关系，封建制度关系逐步形式。新兴的封建制度代替了腐朽的奴隶制度后，社会的生产蓬勃发展。首行是农业生产有了很大的提高，手工业方面如冶金、纺织、陶器等都有很大进步，商业也发达起来，出现了许多商业城市，大的商业都市不下数十个。??

2、士阶层的兴起??

在当时社会经济基础上，哲学思想、法学、科学、文学、艺术等都有突飞猛进之势。这种现象和士阶层的兴起有很重要的关系。??

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上有了进一步的分工，有较大的一部份人来从事精神生产。春秋以前，知识归官府掌握，官府里只有少数人管理文书。春秋末年，逐渐产生了知识分子阶层，即所谓“士”的阶层。孔子弟子三千，其中有子贡那样的富商，也有像颜渊、原宪、子路等那样家境较贫寒的人。战国时代，“士”的阶层越来越庞大，各国统治者纷纷罗致，“养士”之风很盛，对“士”也很尊重，让他们在内政外交上设计献策。“士”游说各国，可以“朝为布衣，夕为卿相”一席话就能获得很荣显的地位；聚徒讲学，著书立说的人可以得到当时统治者的许多优待；这些刺激和鼓励，更加促使“士”的数量增多。“士”大都出身比较下层，大都为小土地所有者，小生产者，也还有出身于其他阶级和阶层的，有方泛的社会基础。特别是出身于比较下层的“士”思想里面往往反映了许多人民的观点。??

3、“百家争鸣”局面的形成??

在这个大变动的时代，生产的发展很迅速，各国的兼并战争也很激烈。摆在当时人们面前的有几个重大问题：（1）在旧制度崩溃后，怎样建立新的政治制度和法制等来适应新的社会的要求。（2）怎样结束列国的纷争，谋求统一的局面。（3）怎样研究那个时代的生产知识和技术经验，并且促使它得到进一步的提高。当时“士”阶层自觉不自觉地围绕这几个问题进行思索，提出了许多解答方案，设计出一些理想社会的蓝图，涌现了许多伟大的和杰出的哲学家、政治家、外交家、科学家、法学家、军事家。他们都著书立说，互相辩驳，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百家争鸣的时代。如在哲学和政治思想上，有儒家所提出的“仁政”。墨家所提出的“兼爱”，道家所提出的“无为而治”，法家所提出的法治，在军事上有孙子和吴起的兵法，外交上有合纵连横，科学上墨家作了一些理论研究，天文、历数等方面也有很大的进步。??

战国时代的文学是在百家争鸣的局面下发展起来的，这个时代的一些作者为适应某一阶级或阶层的要求，宣传他们的一些观点和主张，才发愤著书，除了少数的辞赋家如宋玉的某些作品外，几乎都没有例外。就历史散文而言，《左传》的作者编写这部书，宣扬了儒家观点；《战国策》的作者，也主要是为了表达纵横家的业绩，记下他们的一些游亡羊补牢辞。诸子书中，这一点更明显。孟子曾经宣称自己：“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滕文公下》）“予不得已”几个字，很确切地说出了当时著作者的心境。??

战国时代在政治上还是一个分裂的局面，也没有传统的思想和传统的艺术形式的束缚。在当时的作者中间，都著书互相驳难，富有批判精神，这使得他们文章的内容是那样新颖，在写作方面也富有创造性。??

当时的作者还勇于吸收新的东西，如民歌，神话传说，寓言故事，谚语等等，从它们当中得到丰富的滋养。此外，当时各国君主多欢喜听信策士的游说之辞，那些策士为了使他们的言辞动听，除了用心研究当时各国形势和揣摩君主的心理外，还特别讲求文采，这就形成了当时那种铺张扬厉的文风。??

二、诸子散文概况??

诸子散文的发展，可分为三个时期：（1）（春秋末至战国初）这个时期的主要作品中《论语》为语录体，《老子》多用韵，句式较整齐。如“将欲翕（收敛）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克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墨子》才向有组织有结构的论说文形式发展，并且粗具规模。（2）（战国中叶）这个时期主要作品有《孟子》《庄子》，它们的文辞比前一个时期繁富，说理也较畅达。（3）（战国末期）主要作品有《荀子》《韩非子》等，这些作品中一些有代表性的文章都是逻辑谨严，结构严密，分析深入，文辞富赡，在理论文字的表现形式上，达到了很高的成就。战国时代诸子散文发展的线索是说理由简括趋于详细，文辞简约趋于富赡。??

诸子散文虽然是理论文字，但其中一部分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文学价值。这有几种情形：??

第一种情形，有的著作中某些部分有记事成分，它们记述了思想家和他们门徒等的一些活动。在这些记事中往往写出了人们的具体行动，表现了人物的性格，使人如同闻见了这些人物的声容笑貌。《论语》和《孟子》里，这样的文字较多。《墨子》里的《公输》，也属这一类。??

第二种情形，一些著作多用寓言故事来形象化地阐明理论，这好像在哲学著作里放进了一些短小的文学作品。这些寓言故事，有的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有的也不免于平淡。诸子著作中用寓言故事的相当多，庄子在这方面的成就最为突出。??

第三种情形，有一些著作重在抽象分析理论，但他们除了讲究逻辑、结构外，还注重修辞，多用形象化性的语言。它们也富有文采，其中以《荀子》《韩非子》为代表。??

从文学角度来说，在诸子散文中，以具有第一、第二两种情形的作品价值较高。因此，《论语》《孟子》《庄子》三部书在文学史上有比较重要的地位。另外《荀子》《韩非子》中的一些富有文采和讲究逻辑、结构的形式完美的论说文，它们在历代论说文的发展中也发生过相当大的影响，也是向来史学家所注意的。??

第二节《论语》《孟子》??

一、《论语》??

《论语》主要是记述孔子言行的书。孔子是儒家学派创始人，我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对我国思想文化的发展有巨大和深远影响。??

1、孔子生平??

孔子（公元前—公元前），中国春秋末期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名丘，字仲尼，鲁国人。孔子的远祖是宋国贵族，殷王室的后裔。周武王消灭殷国后，把宋国封给殷国宗室微子启。由微子经微仲衍、宋公稽、丁公申，第四代传至泯公共。泯公的长子弗父何把国家让给他的弟弟鲋祀。弗父何做他弟弟的卿（一种官职），于是孔子的先祖就由诸候之家变为公卿之家。孔子曾祖父防叔曾经担任鲁国的防邑宰（一种武官职位），但祖父伯夏的事迹没有记载。孔子的父亲名纥，字叔，又称为叔梁纥，是一名武士，以勇力著称。叔梁纥先娶施氏，没有生育。他的妾生有一男，脚有毛病，是个残疾儿，于是叔梁纥复娶颜徵，生下孔子。?

孔子生年一般按《史记·孔子世家》所记为鲁襄公二十二年，而生月生日《史记》未记，按《谷梁传》所记“十月庚子孔子生”。换算成现在的公历应该是公元前年9月8日生。?

孔子生在鲁国。鲁国为周公旦的儿子伯禽封地，这个地方对周代文物典籍保存完好，素有“礼乐之邦”之称。鲁襄公二十九年（前年）吴公子季札在鲁国听音乐，大为赞叹。鲁昭公二年（公元前年）晋大夫韩宣子访问鲁国，看过鲁国的书籍后大为赞叹，说：“周礼尽在鲁矣！”，由此可见鲁国文化传统与当时学术下移的形势，这种社会环境对孔子思想的形成当然有很大影响。孔子早年丧父，家境衰落。他曾说过：“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年轻时曾做过“委吏”（管理仓廪）与“乘田”（管放牧牛羊）。虽然生活贫苦，但孔子十五岁就“志于学”（努力学习）。他善于取法他人，他在《论语·述而》中说：“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可见他学无常师，好学不厌，村里人也称赞他“博学”。?

孔子“三十而立”，开始授徒讲学。凡带上一点“束修”（腊肉）的，都收为学生。如颜渊、曾点、子路、伯牛、冉有、子贡、颜渊等，是较早的一批弟子。连鲁大夫孟僖子其的儿子孟懿子和南宫敬叔都到孔子这里学习礼，可见孔子办学已声名遐迩。私学的创设，打破了“学在官府”的传统，进一步促进了学术文化的下移。?

鲁国自宣公以后，政权操在以季氏为首的三桓手中。昭公初年，三家又瓜分了鲁君的兵赋军权。昭公二十五年（前年）鲁国内乱，孔子离开鲁国来到齐国。齐景公向孔子请教如何管理国家，孔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又说：“政在节财。”但齐国政权掌握在大夫陈氏手中，虽然景公对孔子的话很感兴趣但不能采纳。孔子在齐国不得志，于是又返回鲁国，“退而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整理诗书礼乐文化典籍，学生越来越多，从远方来受学的，几乎遍及各诸侯国。当时鲁政权操在季氏，而季氏又受制于其家臣阳货。孔子不满这种“陪臣执国命”即政权在大夫手中而不在国君的状况。当有人要他出来当官时，他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明确表示了他不愿意在这种人手下当官。鲁定公九年（前年）阳货被赶出鲁国，孔子才被鲁国任用，被任为中都宰，这年孔子五十一岁。工作了一年后，大有政绩，各地都以他为榜样。于是由中都宰升迁为司空，再升为大司寇。鲁定公十年（前年）齐鲁在夹谷会盟，鲁国由孔子负责外交事宜。孔子认为“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对齐国的野心早有防范，使齐国想用武力劫持鲁国国君的阴谋未能得逞，并运用外交手段收回被齐侵占的郓、灌、龟阴等一大片土地。?

孔子在鲁从政，大有政绩，齐国人知道后很害怕，担心鲁国强大后会吞并齐国，于是就送了许多能歌善舞的美女给鲁定公与季桓子。季桓子接受齐国美女后，接连几天不上朝听政。孔子政治抱负难以施展，只好带领颜回、子路、子贡、冉求等十余弟子离开“父母之邦”——鲁国，开始了长达十四年之久的周游列国的颠沛流离生涯。这年孔子已经五十五岁了。先到卫国，卫灵公开始时对孔子很好，后来又监视孔子和他学生的活动，孔子怕遭到迫害，准备到陈国。经过匡地，被围困五天。解围后原想经过蒲到晋国，由于晋国内乱而未能前往，只得又返回卫国。卫灵公不问政事，不用孔子。后来卫国发生内乱，孔子离开卫国经由曹国来到宋国。宋国司马桓魁想把孔子杀掉，孔子改换服装才逃离宋国，经过郑国来至陈国，这年孔子六十岁。其后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之间往返多次，曾“厄于陈蔡之间”，在陈国和蔡国之间遭到围困。据《史记》记载：由于楚昭王招聘孔子去楚国做官，陈、蔡大夫便把孔子围困起来，不让孔子离开，致使孔子断粮七日。解围后孔子来到楚国，不久楚昭王死。孔子返回卫国后，虽然受到“养贤”礼遇，但仍不被任用。鲁哀公十一年（前年）冉有回到鲁国，率领军队在郎战胜齐军。季康子派人迎回孔子。孔子于是回到鲁国，这时孔子年六十八岁。?

孔子回到鲁国后，鲁人尊称孔子为“国老”，开始时鲁哀公与季康子经常向孔子请教政事，但最终不被重用。孔子晚年致力于整理文献和继续从事教育。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年）孔子病逝，葬在鲁城北面的泗水之滨，终年七十二岁。?

孔子是古代的大思想家、教育家，在我国民族文化的发展史上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由于孔子的人格魅力，在当时及后来都受到人们的崇敬。但后来的统治者为其统治需要，把孔子创立的儒学加以改造，为其统治服务，并把孔子当作偶像崇拜，对孔子的崇拜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称孔子为“至圣先师”，这其实与历史上的孔子，并不完全相符。经过封建统治者改造的孔子形象和孔子的学说，完全是为封建统治者服务的，这样的孔子和他的学说，其落后反动的一面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到了“五四”时期，出于反帝反封建的需要，进步人士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这个口号的实质是打倒封建传统观念，具有反帝反封建的进步内容。“十年动乱时期”，江青一伙提出“批林拭孔”这一口号，完全是为其篡党夺权造舆论。由此可见，孔子一生坎坷不遇，死后也是毁誉俱有，一会儿被抬上天，一会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封建社会把孔子誉为“至圣先师”，那是为其统治服务而采取的愚弄人民的一种手段，“四人帮”时期的“批林批孔”是为其篡党夺权造舆论，这一切都与孔子其人毫无关系。??

2、《论语》的思想核心——仁??

“仁”这个字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如仁至义尽、仁义道德、不仁不义、麻木不仁等等。但如果我们问身边的人，“仁”是什么意思，恐怕能讲清楚的人不多。“仁”是什么意思呢？或者说“仁”这个字做什么解释？“仁”在篆书中写作“”，我国最早的字典是东汉时期许慎的《说文解字》，他在这本字典中是这样解释“仁”的：“从人，从二。”意思是与人有关的人字傍，与二人有关。意思是二人都是人，二人应相互爱护。现在我们说某人特别仁慈，这个“仁慈”中的“仁”就是爱护人，关心人，这里“仁”就是取的这个字义。要关心人，爱护人，可能有时与自己的利益发生冲突，这时自己就要做出一些牺牲，不能生气，那么就要忍，所以“仁”又有“忍”的意思。如果对别人的痛苦漠不关心，毫无反应，就像一个手脚麻木毫无知觉一样，成语中“麻木不仁”中的“仁”解释为“知觉”。也就是说“仁”又可以解释为“忍”、“知觉”，但这不是“仁”字最原始的字义，而是它的引申义。??

3、“仁”的进步意义??

在这里我们只探讨“仁”的本义。“仁”这个字出现的具体年代我们无法知道，但我们可以说至少在公元前多年就有这个字了。我们知道，公元前多年是我国春秋时期，那是一个战争十分频繁的时代，几乎天天有战争，各诸侯国为了抢夺地盘，攻城掠地，杀人盈野。春秋时期又是我国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时期，这个时期仍保持着一些野蛮的奴隶制度的残余，人的生命毫无保障。如《左传》记载，在僖公四年，晋献公为了验证自己的食物是否有毒，先将食物给狗吃，狗吃过就死了，按理就应该将这食物丢掉，但晋献公还将这食物给他的侍臣吃，以此验证这食物人也不能吃，结果可想而知，这侍臣吃过后很快就也死了。还有殉葬制就是其中野蛮制度的一种。所谓殉葬，就是奴隶主去世了，为了死后仍有人侍奉，就把活着的奴隶随奴隶主一起埋葬。我们今天看殉葬是一种多么残酷、灭绝人性的制度，但这在奴隶社会却是天经地义、不受任何法律惩罚和良心谴责的事情。总之春秋时期和在此之前的时期，奴隶的生命毫无保证，随时都有生命被夺去的危险。在这个时期（也许还在此之前）“仁”字的出现，是一个值得我们肯定的一个巨大的进步，因为“仁”肯定人的生命权、生存权，要求人人相互爱护，这从另一方面也是反对野蛮的奴隶制和争夺地盘的战争。??

4、《仁语》的文学价值??

严格地说，《论语》不能算是纯文学的作品，只是一部以说理为主的语录。然而无可否认，它同时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并对后世文坛产生过广泛的影响。《论》是先秦散文的重要著作之一，它在语言艺术方面有许多新的贡献。??

A、语言朴实无华??

《论》采用的是当时流行的周王朝的普通话，以当时中原地区的群众口头语为基础，既通俗平易，明白晓畅，又吸收古代书面语言精粹、洗炼、典雅的长处，形成一种新的语言风格。所以言简意赅，深入浅出，朴素无华，隽永有味，是《论》一个最大的特色。??

程颐曾经指出，《论》中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所谓“自然”，也就是通俗化、口语化。有些文句，简直就是现场记录。如“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论·卫灵公》）写孔子接待一位盲人的情景，声音神态，逼真维肖，语言轻便明快，说得极平实浅易，活画出一个相师仪节来了。（牛运震《论语随笔》）??

又如孔子称呼弟子的名字为“由也”“求也”“回也”“赐也”……。这个“也”和上述“阶也”“席也”的“也”，就是“呀”，南方许多地方至今仍然把“也”读成“呀”。长辈称呼晚辈直呼单名的习惯同样流传至今。北方有些地方于字尾加“儿”南方多于字头加“阿”，则是古语基础上的演变。??

《论》的句法不像《尚书》那样以板滞的四字句为主，而是灵活多变，舒展自如，给人以活泼灵通之感。??

《论》中有大量的文句，后来演变成为成语、典故，影响及于古代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各个方面，有的至今仍然保持着生命力。如：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温故而知新；三思而行；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等等。《论》的语言能这样广泛地长期地为各阶层的人们使用，除了是由于《论》的内容和孔子的地位决定外，我们也不能否认语言艺术的作用。??

B、寓哲理于具体形象化中??

《论》善于把抽象的哲理凝聚于具体的形象化中，使深奥的理论文字同时具有盎然的诗意，让读者得到美的享受。如：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子罕》）表面上是赞扬耐寒的松柏，其实是歌颂坚贞不屈的人格。形象鲜明，意境高远，“言在意外，无限感慨”，后来不知启迪了多少的诗情画意。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子罕》）感慨时光流逝，勉励自强不息，蕴涵极深，毫无雕饰，经得起反复咀嚼。毛主席曾直接引用入诗。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述而》）用朴素轻淡的笔调，勾画出一个安贫乐道者的心境是那样平凡，又是那样高尚，有不即不离之妙。??

C、说理中有抒情??

《论》虽以说理为主，同时也常常抒情。书中记录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谈时，总是力求如实地反映出他们丰富而复杂的感情，许多文句和章节，带有浓厚的抒情色彩。??

孔子一生遭遇坎坷，经常因事感触，直写胸臆，有些话其实就是用散体写的咏怀诗。“甚矣，吾衰矣！久矣，吾复不梦见周公。”（《述而》）短短几句，抒发他对周公和西周政治梦寐以求，无限思慕之情。??

孔子高兴时，则是另一番口吻。“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子罕》）有时也自我欣赏：“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述而》）这是只有读书人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孔子对于学生的品评，总是饱和着真挚深厚的师生之情。他最喜欢颜渊：“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雍也》）首尾两叹，何等深情。冉伯牛得了不治之症，孔子十分惋惜：“命矣夫，斯人而有斯疾也，斯人而有斯疾也！”（《雍也》）这些话，节短气沛，言近旨远。情至恳切意味深长。??

孔子遇到不满的人和事，常常爱生气，然而分寸各异。冉求为季氏聚敛，孔子谴责说：“非吾徒也。小子鸣鼓攻之可也。”（《先进》）宰予昼寝，孔子骂他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公治长》）季氏僭越，舞八佾舞于庭，孔子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八佾》）只两语，便有怒气勃勃，斧钺雷霆之声。??

有些话，好像是率性而发的即兴之感，却情深意重。：“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学而》）这几句话，也可以改用直陈式，但采用反诘式以后，雍容和顺的风味更充分显出来了。??

在《论语》中类似的文句很多，虽然比较零散，不成篇什，还不能和后来成熟的文学散文相比，但它的经验，无疑为后代作家提供了可贵的借鉴。??

二、《孟子》??

儒家学说以“仁、义、礼、乐”为中心，一方面主张等级，名分；一方面强调“民为邦本”，要求照顾人民生活；这种思想，一直支持着中国二千余年封建社会的发展。创立儒家的孔子死后，儒家分为八（子张之儒、子思、颜氏、孟氏、漆雕氏、仲良氏、孙氏、乐正之儒）；但自伟大的文学家兼史学家司马迁把孔孟相提并论，后世都以孔孟并称，一般认为继承孔子的嫡派大师就是孟子。??

孟子，名轲，邹国人（今山东邹县），大约生于BC，卒于BC，他是鲁国贵族孙氏的后裔，没落为“士”受学于孔子之孙子思的门人，成为儒家曾子、子思学派的继承人，并发展了这一学派。学后，为了实现他的抱负，他游说诸侯，经历几国，仕齐为卿数年，在梁甚被优礼。但齐宣王、梁襄王这些大国诸侯都认为他的主张不合时宜，尽管对他十分优待，却不采用他的建议。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贪恋名位，罢官而去，另自走孔子著书立说，教授门徒，把自己的理想寄托于将来的一条道路。他傍止政治活动以后，便和他的弟子万章，公孙丑等把他的学说，即政治主张、哲学理论、教育纲领-----整理成书，传于后世，这就是流传至今的《孟子》七篇??

1、《孟子》主导思想的学说——仁义??

孟子站在“士”的立场，为要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因而对封建统治阶级内部，发圾了以“仁义”为主导思想的学说希望他们能够“正心、诚意、修身、齐家”从而“治国、平天下”。全部学说内容包括“性善”“道尧舜”“民贵君轻”，颂扬“汤武”，反对“桀纣”，强调“仁政”，反对战争等等，都是为了教育统治阶级内部各阶层人们，或向最高统治者建议，如何做到“得其民斯得天下”但他对人民的生活具有很大的同情，从而表现了他的人道主义思想。??

孟子的“民贵君轻”的主张，也是作为全部学说的中心思想来表现的。他提出“民为贵，君为轻”的政治原理，认为残害人民的“君”不应被看待为“君”，因此他对齐宣王说，诛杀残害人民的“君”是诛一夫，不是弑君。这些道理，主要在于教育当时的统治者要懂得“民贵君轻”的好处。通过实施仁政，使民心归向，不要使自己像纣一样变为独夫。孟子对统治阶级说教的同时，却也使他的“民贵君轻”的思想，在封建社会里发生好的影响。??

孟子的思想也有落后的一面。如他发挥了儒家的天命论，认为“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焉”把历史发展过程理解这历史循环式的运动理解为过去事物的简单重复。这种历史循环论，旨在养成人们的永恒的观念，给当时和后来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的宿命论奠定了基础。另外，孟子还继承儒家的等级思想面加以发挥，把所有的人分为“君子”与“野人”或“劳力者”与“劳心者”两个等级。认为“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从而指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是“天下通义”，为统治阶级压迫剥削劳动人民制造理论根据，这和他的“民贵君轻”的思想显然是矛盾的。??

2、《孟子》的艺术特征??

A、善于使用譬喻??

譬喻把所要表达的思想的逻辑性，精炼地表现为人们的常识最容易感受到的直觉对像，省却了许多语言，说明了复杂的问题，这是孟子最擅长的。例如，他用每天偷别人一只鸡的偷盗行为改为每月偷一只鸡的譬喻，指责那些不肯立即改正错误的人，用不着阐述理由，使那些受指责者无可答辩。梁惠王平时不行“仁政”，到了“凶年”，做一点点临时性的对少数人的救济事务，因而沾沾自喜，这和“畏怯敌人，从战场上退却五十步的人讥笑一百步的人”一样地可笑。像这样尖锐、辛辣的比喻，其作用胜过使用许多语言的批评。又如，他对急于求成的作风，给予“揠苗助长”的讽刺，同时也指出放任自流的懒汉和不耘者一样地得不到收获。《孟子》七篇共二百六十一章，共有93章，总共种譬喻。??

B、善于使用“相反相成”“因势利导”的方法??

在不同意见的对像面前，如果一开始便从正面“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意见摆出来，那会使人感到“”异则不感到“同”往往容易引起抵触或厌倦，从而增加解决矛盾的困难，减少说服力。孟子善于掌握论敌的思想矛盾发展情况，善于从反面或侧面顺着对方的意思，作起波澜，一纵一擒地诱导对方思想上的积极因素发生作用，逐渐减轻消极方面的对抗，以便把自己的意见投入到的心坎。这个特点，在我们要学习的《齐桓晋文之事》章最为显著。故不举例。??

C、善于使用简练的词句，揭发矛盾，突出主题??

这种特色形成短小精悍的结构。如：??

孟子谓齐宣王曰：“五这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王曰：“弃之。”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王曰：“已之。”曰：“四境之内不能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

全章总共74个字，用两个比喻，恰如其分地把统治阶级应该对人民负政治责任的主题表达得明明白白，减少一个字不可能，增加一个字则成废话。??

D、寓言故事富于形象化性??

善于处理寓言故事，通过寓言万古长青只得为说理工具，使精辟简练的文笔更富于形象化性。在《齐人有一妻一妾》章里写“良人”（丈夫）首先，“问斯民与饮者，则尽富贵也”一句，写出那垂涎富贵的情态，已令人感到十分可鄙；其次，“未尝有显者来”，“遍国中无与立谈者”，表示其言可疑，再次点明“之东郭，之祭者，乞其者，不足，又顾而之他”，毫不容情地把丑相尽情毕露，更令人啼笑皆非；最后，还来一个“施施从外来，骄其妻妾”，那就除了使人长叹一声“真不知人间有羞耻事”而外，还有什么可说呢？再看描写其妻：始而疑，继而惊，最后只有一哭。主要是写“良人”，对“妻”的描写也衬托“良人”，如此简单的词句刻画，如此复杂的心情、态度（包括语言动作），说明作者表现手法的工巧。最后作者点明主题，“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向而泣者，几希也。”省却了许多文字又说明了问题。又如在《取妻如之何》章，写鱼初入水的情景：“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15个字，写出鱼初入水时活动略有不自然的样儿，随即表现洋洋得意的样儿，悠然自得，扬长而去，消失在人们眼底的情景——何等细腻，何等生动！??

第三节《庄子》??

《庄子》作者庄周是我国战国时期的著名思想家，也是一位文学家。庄学是先秦诸子百家中的重要学派之一，代表庄周思想的《庄子》一书，对后世的哲学、文学影响巨大。因其与老聃（dan）的政治思想有相通之处，一般合称老庄。实际上老子与庄子并不完全一致。??

一、庄周其人??

关于庄周的生活活动，现存的材料不多，根据《史记·老庄列传》和战国时代某些著作的零星记载，以及《庄子》中散见的片断，可以勾画出一个轮廓。??

庄周，战国时宋之蒙人（今河南商丘县东北）。关于他的生卒年，各家说法不一，与孟轲同时而稍晚，才极高，学极博，然而他们一生中门徒不多，朋友有限，当时学术界的名人只有惠施同他经常往来，进行辩论。惠施死后，庄子叹息说：“自夫子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以言之矣。”在先秦诸子的著述中，只有荀子提到过他，说他的思想认识是“蔽于天而不知人”（《荀子·解蔽》）??

庄周在蒙做过漆园吏，大概时间不长，就隐退从事著述和讲学。他生活贫困，曾身居陋巷，靠打草鞋生活，《庄子·外物篇》说他“家贫，故往贷于监河侯”。《庄子·秋水》篇说到，楚王使人聘庄周，庄周不应：??

庄子钓于濮水，楚使大夫二人往先（致意）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si装物竹器）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

由此可见，庄周极端蔑视功名利禄，不求闻达，要求“适已任性”以自快，不愿受世俗的种种束缚。他在《刻意》篇中说“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

庄子之所以甘受贫困隐居遗世，主要是因为他不满当时封建阶级宗法制度的社会现实，厌恶虚伪的仁义礼智等封建说教，主张一切顺应自然，反对人为。这种思想的产生，在当时拥有比较广泛的社会基础。他们一方面对传统和现实极端不满，愤世疾俗，甚至认为社会发展人类文明只给人们带来不幸；另一方面，受小生产者的经济政治地位的局限，他们无力改变现状，看不到前途，因而思想趋于消沉，无所作为，产生“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尔而已”的虚无主义思想和悲观厌世的情绪，因此强调适已任性，放荡不羁，借以求得暂的精神解放或安慰，庄周正是这一类人。??

二、《庄子》其书??

《庄》是研究庄周思想的资料，是庄周学派的著作总集，汉刘向刘歆定为五十二篇，传世的有三十三篇，其中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庄子与老子有渊源关系，其基本倾向源于老子，外篇、杂篇最接近老聃，应是庄周早期著作，内篇以消极倾向为主，应是庄周后期作品。??

三、《庄子》在文学方面的特色??

庄周的哲学思想，在人国古代哲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庄子》一书对后世文学的影响，在于它开创了荆楚文学浪漫主义的庄骚风格，而不是在于它的哲学思想是唯物主义的还是唯心主义的。作为文学家的庄周，数十年来一直受到重视。鲁迅在《汉文学史纲要》中说：著书十万余言，大抵寓言，人物土地皆空言无事实，而其文则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明确地说明了庄子文章的特色。??

1、大量的含义微深的寓言??

寓言是文学的一种形式，旨在说明道理的短小故事。先秦诸子著作中，如《孟子》、《韩非子》，历史散文如《战》都保存了较多的寓言，人们喜欢用寓言形象化地阐明自己的主张，以驳难对方。《庄子》一书，几乎全是寓言，其寓意深切，构思奇特，机趣横生，充满了智慧，有着很强的表现力，艺术水平不仅远超同时代诸家，而且在我国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庄子不喜欢板起面孔正襟危坐向人们讲大道理，而是大量采用“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把要说的话讲出来。他常常采用极端随便的方式阐发他的极端严肃的有关宇宙、人生的重大问题。一般人感到十分难以说得明白的哲理，他用讲故事，叙家常的方式把道理讲透了，举重若轻，把哲学、文学融为一体，当人们被他的故事吸引的时候，也往往是被他的哲学思想俘虏的时候。如《秋水》篇是由几个寓言故事组成的，开头一段向来被视为最优美的散文：秋水时至，百川灌河（见《先秦诸子散文选译》P31——P32）它先描写了秋天黄河水涨，一片汪洋，更以“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表明河水的阔广瀚漫，从河伯的欣然自喜，以及顺流入海，见大海之烟波浩渺，始悟到自己的狭隘浅薄，宇宙间“道”之深远难穷。庄子用河伯望洋兴叹这个寓言故事说明在广阔的宇宙面前，人类的知识、眼界、对世界的理解都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他不用编哲学讲义的方式论述相对论，而是用说故事的方式来阐明人类认识的相对性。言近旨远，充满了诗情画意。??

《庄子·徐无鬼》写惠施死后，庄子过惠子墓，对随行人说：??

郢人垩漫其鼻端若蝇翼，使匠人斫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不失容。宋之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之。”匠石曰：“臣则尝能斫之，虽然，臣之质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以为言矣。”??

庄子的老朋友惠施当时颇有影响的一个学派领袖，也是经常与庄子互相辩论的诤友，他们之间有深刻的了解和相互信任的合作经历。庄子因老朋友去民感到绝大寂寞，凄凉情绪，以见知音之难遇。文中所表现的深情很似钟子期死，伯牙不复鼓琴的意味。??

庄子的寓言故事中有不少辛辣的讽刺，它寓庄于谐，生动灵活地运用诙谐、谑弄，嘲讽的语言，使读者从中获得鲜明、深刻的印象。宋人有曹商者为宋使秦。其往也，得车数乘；王说之，益车百乘。反于宋，见庄子，曰：“夫处穷闾厄巷，困窘织履，槁项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庄子曰：“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其治其痔耶？子其行矣！”（《列御寇》）??

这里没有一句描写，只用了两小段对话，取得了传声绘神的效果。曹商得意地向庄子夸耀自己本领的神色，庄周对其的蔑视，对社会恶劣风气的针砭，表现得淋漓痛快。他笔下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难怪凌约言说：“庄子如神仙下世，咳吐谑浪，皆成丹砂”。??

庄子不仅注意寓言的象征意义，而且对故事的结构，环境气氛的安排，人物性格特征等独具匠心，因而显示其独创性。如《庄子·至乐》：??

庄子之楚，见空髑髅……援髑髅枕而卧。??

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者之言。视子所言，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方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膑蹙颊曰：“吾安能弃南面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故事构思奇幻，通过环境气氛的安排，把社会的苦难，髑髅对整个世界的鄙视，以及其超脱人世间的自由突现出来，给人以深沉凝重之感。??

2、描绘细致准确，善于运用比喻??

庄子重视事物的细致描绘，关善于运用比喻。庄子观察力之深刻精微胜过他人，其善于捕捉事物的特征并加以描述的才能也胜过他人。如他写两面三刀个儒生盗墓，从死人口掏珠的动作是“接其鬓，厣(yan)其颏(ke)，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其颊（摄住其鬓，按往下巴，用铁椎敲开其下巴，慢慢地撬开死者的两颊）”写儒生使用了多种手段撬开死者之口，还特地加了个“徐”字，以表示慎重，唯恐损作品中的宝珠。又如《外物》篇写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牛为饵，垂钓会稽东海之滨。已而大鱼食之，牵巨缁没而下鹜，扬而奋鳍；白浪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千里之外的人听到都要大惊失色）三十余字，着墨不多，写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景象。扬其头尾，奋其鳞鳍，是大鱼吞钩后昂首张鳞，挣扎乱窜的情态。“白波若山”四字，则是大海的陡然变幻，见海之深，鱼之大，以及鱼之的苦斗。其构思奇特，语言精炼，而腾挪变化，气像万千，是艺术的夸张，但又反映了客观事物的实际。??

刘辰翁说庄子之文“不随人观物，故自有见”，看出了庄子所以能随物情赋形，富于独创性的原因。庄子形容马“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踢”；写野鸡“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形容人生短促：“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描摹支离疏之伛偻：“颐隐于脐，肩高于项，令摄指天，五官在上，两髀为胁”（下巴隐藏在腹脐之下，双户高过头顶，发鬓指天，五官的腧穴都在背脊上面，两边的大腿和两胁相并）如此种种，俯拾即是。它们都抓住了所描写的对像的主要特征，做到了语言精炼，鲜明得体。正因为作者对事物有细密的观察，深刻的感受，有认辨事物的思想深度和精湛的语言艺术。庄子善于运用比喻，似乎任何情况，任何事物都可以用作比喻：??

今世俗之君子，多为弃生以殉物……今有人于此，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则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轻也。（《让王》）??

用以隋侯之珠弹雀比喻弃生殉物的愚昧可笑。如我们要学习的《逍遥游》，论证超越时空的绝对自由，使用了大量的比喻。??

3、浮想联翩优美动人??

《庄子》散文的第三个特点，在于他的笔端流露出作者的至情至性，使他的散文浮想联翩，优美动人。《则阳》里抒和写对旧国的眷恋：??

旧国旧都，望之畅然。纵使丘陵草木之缗，入之者十九，犹之畅然！（对于祖国和故乡，一看到它就高兴，虽然山冈丘陵茂盛的草木，把祖国和故乡的面貌掩盖了十分之九，能见到的只有十分之一，也还是非常高兴）??

情之深，格调之高，超出一般作家的千言万语。稍稍经历沧桑的人读后都为之一唱三叹。??

《庄子》书中，把理想的得“道”的人称为“真人”他笔下的真人都是些奇形怪状、形体残缺的人物，然而他们都具有美好的灵魂，高超的精神境界，使社会上的圣贤名流如仲尼、子产相形见绌。就作者的构思来说，以丑为美，古今也只有《庄子》一书最精最多。〈庄子〉把幻想虚拟的“真人”写得都那么真实，甚至看成实有。这就是《庄子》的艺术风格，它一无旁依，有自己的美学思想，独特的构思方式，惊人的形象化塑造。??

总之，庄周及《庄子》对后世的哲学和文学的影响都很深远，就其哲学思想，人生观来说，有积极的，也有消极方面；就其文学上的贡献来说，其浪漫主义色彩，独特的艺术风格都给文学园地增添异彩。??

第四节《荀子》《韩非子》??

一、荀子??

又称荀卿，名况，赵人，战国后期思想家。当时齐国在国都临缁稷门设立“稷下学宫”各个学派的学者曾荟集于此，进行学术思想的争辩。荀子曾在这里三次担任“祭酒”（学者领袖）著名法家韩非和李斯，都曾听他讲学。他曾入秦见昭王和相国范睢，称赞当时秦国政治进步。后去楚，春申君以为兰陵令，春申君死而兰陵废，即发愤著书，死后葬于兰陵。??

《荀子》属儒家，荀卿在儒家学说的传授上，占有重要地位，他以孔学为本，再适应当代政治社会变迁的趋势，综合各家的思想，加以补充修正，建立了一种新儒学，很多地方接近法家学说。他反对天命，反对鬼神，认为人可以战胜自然，他主张加强中央集权，建立统一全国的“王业”在当时，这些思想都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他认为人性本恶，而教育可以起“化性起伪”的作用。但他离开了阶级而抽象地谈人性的善恶，这是唯心主义的。荀卿的散文文采不足，但气势雄厚，层次分明，说理透彻，句法整练，词汇丰富多变，是先秦散文的很需要作品。??

荀卿除哲学著作外，还有《赋篇》包括礼、知、云、蚕、针五首小赋，严格说来，这还不是我们后面要学习的一种新的文学样式——赋（汉赋）??

二、韩非子（BC？—BC）??

韩国贵族，后期法家代表人物，荀子的学生。在先秦诸子中他的时代最晚，故能综合各家思想，成为自己的体系。他规劝韩王改革政治，韩王不用他的主张，他就发愤著书，秦王政（秦始皇）看到他的文章，非常信服他的主张。后来韩非到秦国去，由于李斯嫉妒他的才能，在秦王面前诽谤他，因此被害死在狱中。韩非综合了早期法家学说的长处，加以发展，提出了“法”（用法令来统治）、“术”（控制臣下的办法和手段）、“势”（加强国君的统治地位），三者结合起来的法治理论，主张以法治国，“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避匹夫”，来适应当时地主阶级完成统一，创建中央集权的自然观，在当时有一定的进步性。但是，他的“法治”主张主要是为加强地主阶级专政，加强对广大农民的统治和压迫，这是他的地主阶级的本性决定的。??

《韩非子》一书共二十卷，五十五篇，大部份是韩非自己的著作，其中某些篇可能是后人补充进的。??

《韩非子》的散文，深刻明切，锋利无比，具有严峻峭拔的风格。他对于逻辑和心理有很深的研究，所以文章写得条理分明，严密透彻，有很强的说服力。又善用寓言，巧设譬喻，使得文章更为生动。如《五蠹》，辞锋犀利，论据充分，且富于批判精神，很能代表他的散文风格，因文章太长，只节录一段，以饷同学：??

今有不才之子，父母怒之弗为改；乡人谯之弗为动；师长教之弗为变。夫以父母之爱，乡人之行，师长之智，三者加焉而终不动，其胫毛不改。州部署之吏操官兵，推公法而求索奸人，然后恐惧，变其节，易其行矣。故父母之爱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部之严刑者，民固骄于爱，听于威矣。故十仞之城，楼季弗能逾，峭也；千仞之山，跛羊易牧者，夷也。故明主峭其法而严其刑也。（所以贤明的君主立法严峻，执行严厉）??

第五章屈原与楚辞??

第一节楚辞的名称和来源??

一、何谓“楚辞”??

长江中下游一带在战国时代属楚国领土，“楚辞”望文生义则可理解为长江中下游一带的言辞（或歌曲），“楚辞”这一名称起于何时现已不可考，《史记》在张汤列传中就已提到了它，可见最晚在汉初就有“楚辞”之称了。??

及至成帝时刘向典校经书，把屈原、宋玉、东方朔、庄忌、淮南小山、王褒诸人的辞赋，加上他自己的一篇《九叹》，编成一集，名之曰“楚辞”这时《楚辞》才成为一部书的专名。??

为何称其为《楚辞》而不是别的什么名称呢？〔宋〕黄伯思《东观余论·翼骚序》中说的较正确：“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汉代称楚辞为赋，这是不十分恰当的“楚辞”与汉赋体裁截然不同，前者是诗歌，后者为压韵散文，但汉赋是直接受楚辞影响发展而来，这里有一个继承关系，这留待至汉代文学时再学习。??

二、“楚辞”的产生??

“楚辞”是我国文坛的一朵灿烂的鲜花，她的产生自有其复杂的原因，决不是偶然的．??

纵观世界史，文化的发源地都在排灌方便，适宜农作物生长的河流两旁．例如“埃及是尼罗河的赠礼”(古希腊历史家罗多德语),两河流域(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孕育了古巴比伦文化,人们常说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这种提法在今天看来是失之偏颇的．从目前发掘出来的新石器遗址来看，我国南方占了很大一部分．大约在殷以后，南方的发展比北方稍慢，因此出现了重北轻南的现象，称南方为蛮夷．如孟子说“吾闻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则是明显的轻视南方的口吻．虽然如此，我国南方人民用自己的辛勤的劳动，开发着祖国的南方，在开发建设祖国南方的同时，发展自己的文化，以屈原为代表的楚国诗人，在大量吸取民间文学的基础上，创造了《诗》以后的一种新诗体——楚辞．她与《诗》三百相映成趣，在先秦文坛上大放异有彩．《诗》奠定了我国古典诗歌现实主义的基础，《楚辞》则奠定了浪漫主义的基础．??

在中国，中原地区开发较早，文化也较发达，南方的楚国一向就被中原人称为蛮夷，但从春秋开始，楚国的疆土日益开拓，国势逐渐强盛，战国时成为七雄之一，常常与北方诸侯发生联系和交往，因而也要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特别是在会盟聘问等活动中，“赋诗”有很重要的作用，双方外交官往往通过一首现成的诗，利用其中某些句子来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意愿；楚国和北方诸国既然常常交往，它的士大夫当然就必然熟悉《诗》．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也可视为对此而言的．“楚辞”奠基人、集大成者屈原曾参与楚国的外交事务，两度出使齐国，屈原既然“娴于辞令”，大概和诗的素养分不开的。而这种素养无疑要影响他的创作。屈原作品的比兴手法和面向现实的精神,显然是继承了《诗经》的传统。??

另一方面,楚辞的产生过程中,比较成熟的北方文化曾给了它许多方面的影响,但另一方面,楚辞是一种地方色彩非常浓厚的文学,它的产生和发展,和楚国的地方文化以及楚国人民的生活习俗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三、楚辞的特点??

1、浓厚的地方特色??

前面介绍了宋黄伯思《翼骚序》中说: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但指出了楚辞的地方色彩,而且说明,正因为具有地方色彩,这种新的诗体才被称为“楚辞”。楚辞大量地使用楚国的方言,语气词“兮”“些”“只”的运用,不但数量多,而且还成为语言形式上的一个显著特点。特别是“兮”字的运用,及其在句中的不同位置,在诗的节奏变换和表情达意上,都具有一定的作用。楚辞运用了很多双声迭韵和联绵词,也增加了诗句音节的谐适美。在形式上,它打破了四六言格律,利用民歌的自然韵律。以五言为基础,每句有动词,文学意味深厚,因此,它成为我国文学的主干。??

2、具有时代特色??

楚辞充分反映了它那个时代政治变革的斗争,具有显著的时代特色。??

“楚辞”所提出的,并企图解决的问题是带有时代性和历史性的。特别是屈原的诗歌,不仅与他那个时代的重大历史课题有关,而且他所追求的政治理想与历史的客观进程相一致。春秋战国时期,是大变革时期。各国的经济基础都发生了根本变化,摆在所有诸侯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如何完成上层建筑的变革,以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楚辞具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就在于它充分反映了这种变革的斗争,它表现了需要变革的进步倾向,尖锐地揭露了阻碍变革的反动势力的腐朽性,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3、晚周文化的结晶??

楚辞是我国春秋战国时代楚文化的结晶。她不仅代表那个时代的文学艺术的最高成就,而且代表着一种根底深沉的文化体系。这个体系中充满了浪漫的激情,保留着绚烂鲜丽的南方远古传统，残留着强有力的巫术宗教,充满着奇异想象的神话传说。因此,楚辞本身就是一个既鲜艳又深沉,既炽热又丰富的想象和情感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在这里,原始的活力,无羁的联想,狂放的思绪都得到充分的自由的表现。楚辞不仅是楚文化的代表,也是汉文化教育的代表,楚汉文化是不可分的。在汉王朝建立以后的一个长时期中,楚辞仍然是文学艺术的主要表现形式。直到汉武帝时代才出现典型的汉赋,也是和楚辞一脉相承的。楚辞不但是汉代赋体文学的祖宗,而且还主宰了四百多年两汉文学艺术的思潮,给予中国文学极大的影响。??

第二节屈原??

一、屈原的生平??

1、家世及籍贯??

屈原的生平事迹,研究者都依《史记·屈原列传》。该传曰:“屈原者,名平。”即屈原名平,然而,人们习惯用它的字,他的本名反大被人提起。关于他的生日,该传及其它文献均无记载,我们只能根据他的自叙,加以推算。他说: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离骚》)。摄提,摄提格的简称,古人把天宫划分为十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十二等分,以岁星(木星)在天体的运转所指的方向来纪年,星岁指向寅宫(斗、牛之间)的那一年,叫做摄提格,即寅年的别名。贞,正也,指正在。陬,即陬月,夏历正月的别名。夏历正月建寅,孟陬即孟春正月。庚寅,纪日的干支。降,降生,根据这个记载,推算他生日的人不下四人,游国恩先生认为浦江清先生的推算比较合理,即屈原生于楚威王元年(BC年旧历正月十四日)屈原生于寅年寅月寅日,当时迷信的说法这正符合“人”的生辰,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他自己也以自己的生日引以自豪,曰:“纷吾即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下面谈谈屈原的家世??

屈原的祖先据说是上古帝王颛顼氏。《离骚》开篇说“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相传高阳氏有一支六代孙,有个叫季连的开始姓“”(mai)，周文王时，季连氏的后代有个叫鬻熊的，他的曾孙熊绎，在周成王时，因为祖上有功，被封于楚。春秋初年，楚武王熊通的儿子暇，以功被封于屈，暇的后代便以屈为氏，屈原便是这屈氏的一支后代。??

再谈谈屈原的籍贯。??

据《水经注》引袁山松说，屈原为湖北西部的秭归县人，关于屈原为此县人，还有一些传说，但都不可信。虽然如此，屈原的故乡是在秭归大概是没有问题的。因为秭归本是楚国最初建国的地方，楚国的先王先公的一切姓的公族都可算是秭归人。??

2、屈原的生平事迹（分三个时期）??

A、发迹期（为官）??

屈原虽然为“楚之同姓”，但由于时代久远，幼年境况并不佳，但由于他“博闻强记，明于治乱，娴于辞令”，所以被任为楚怀王左徒。左徒大约是仅次于令尹的官，可见职位相当高。他“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应宾客，应对诸侯”。在内政外交方面发挥了重大的作用，“王甚任之”，深得怀王的信任。??

B、见疏期??

但是好景不长，同列上官大夫靳尚“心害其能”，楚怀王十五年，“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草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以为“非我莫能”也’，王怒而疏屈平。”为什么靳尚要去地屈原草拟的宪令条文呢？大概是这些条文侵犯了上官大夫靳尚为一方的集团的利益吧。??

《史记·屈原列传》记载，屈原在此时写下了不朽的长诗——《离骚》。这里有必要把当时的政治斗争形势作一简单介绍。??

在外交上，屈原主张联齐抗秦，如果真正实行了联齐抗秦的政策，那么秦国吞灭诸侯的计划便不能得逞。秦国看到了这一点，千方百计要加以破坏。当时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仍令张仪佯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王贪而信张议，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浙，斩首八万，虏楚将屈，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而齐竞怒不救楚，楚大困。??

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与和，楚王曰：“不愿得，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靳尚，而设诡辩于怀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张仪。是时屈平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昧。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勿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之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C、放逐期??

自怀王死后，楚国政治更加黑暗，屈原目睹政治的黑暗和人民的痛苦，必然产生极大的不满，并更加痛恨那些劝怀王入秦的人，因此就遭到新的祸患。《屈原列传》曰：长子倾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不反也。屈平既嫉之。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平于倾襄王，襄王怒而迁之。??

屈原于倾襄王二年遭放逐，此时诗人四十三岁，开始过着流浪生活，倾襄王十三年，诗人五十五岁，在长沙东北的汩罗江投水自尽了。??

第三节屈原作品的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

屈原的作品据《汉书·艺文志》载为二十五篇。它的具体篇目，据王逸《楚辞章句》为《离骚》、《九歌》（十一篇，即：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太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礼魂、国殇）、《天问》《九章》（九篇即：惜诵、涉洒、哀郢、抽思、怀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颂、悲国风）、《远游》《卜居》《渔父》共二十五篇。《渔父》一篇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本是作为一个有关屈原的故事来叙述，并不把它看作是屈原的作品，所以王逸说：“楚人思念屈原，因叙其辞以相传焉。”这个推测是有道理的，因此《渔父》不应延期二十五篇之内。至于其它篇章的真伪问题，后人纷纷讨论，各执一说。由于时代久远，人们对作品的理解不尽相同，后人众说纷纭也是正常的。??

一、屈原作品的思想内容??

屈原的一生处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他的光辉诗篇深刻地反映了当时激烈的政治斗争，反映了楚国社会的现实矛盾，反映了时代的要求。同时也清楚地表现了他的进步的政治理想的斗争经历。他的诗篇的思想内容是非常丰富的。??

1、对理想孜孜不倦的追求??

首先，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他对理想孜孜不倦的追求。他的政治理想就是“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离骚》）以及“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惜往日》）概括起来，就是举贤任能，立法抗秦，进而统一中国。他的政治理想是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是进步的主张。但是由于楚国贵族势力的强大，他的政治理想始终不能实现。因此，他用诗篇反复宣扬这个政治理想，充分表现自己对理想的热烈追求和不懈的斗争，并且以满腔愤怒的感情，向扼杀他的政治理想的反动势力进行猛烈的抨击。??

2、无比深厚的爱国热情??

屈原作品中表达了对祖国无比深厚的感情，屈原对楚国的热爱和我们今天所说的爱国主义有根本区别。但是，如果把爱国主义作为一种发展着的思维经验来看，屈原诗篇的确给它提供了有价值的内容：他强烈关心楚国的命运，同情楚国人民的不幸遭遇，对自己生长的乡土，对楚国的山川草木，风土人情都怀着朴素的深沉的依恋的感情，至死也不愿离开，这种爱国的感情是和人民相通的。并且他尊重自己国家的历史和文化，特别是他始终盼望国家的富强，并由它来统一中国，这种迫切的愿望和远大的理想，说明屈原对祖国的热爱是值得肯定的。可以说，屈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伟大的爱国诗人。我们承认屈原的伟大，是把问题放在一定的历史范围来认识的，是以他在那个时代可能达到的高度来评价的。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应该看到屈原的爱国思想有着深深的阶级烙印和历史局限性，这表现在他对楚国的热爱首先是高度忠于同他有着宗法联系的楚王朝，深刻恋念着昏庸的楚王，这些思想感情的因素，是不能肯定的。??

二、屈原作品的艺术特色??

屈原作品的艺术成就是很高的。她开创了我国抒情诗的真正光辉的起点，至今还是不可比拟的典范。她为我国文学艺术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经验。??

1、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

屈原作品的浪漫主义，在我国古代文学中，是继先秦理性精神产生的现实主义以后，与之相辅相成的又一伟大艺术传统。??

我国文学浪漫主义的直接源头，存在于我国古代人民口头创作——神话之中。这是朴素的、自发的阶段。从屈原开始，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得到比较自觉的运用，并显示出巨大的威力。这集中表现在他塑造主人公形象化上。这个形象化有光辉的理想，崇高的人格，炽热的感情，不懈的斗志。纯洁、高大、完美，可以“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已经远远超出流俗和现实之上，在这里，屈原把最丰富生动的神话想象，与最深沉理智的个体人格完美地溶为一个有机整体。同时屈原把神话传说，历史人物，自然现象纺织成一个奇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物杂处，寥廓荒忽，美人香草，望舒飞廉，巫咸夕降，羲和弥节，流沙赤水，八龙婉婉，奇禽异兽，神魔鬼怪，情景怪诞奇异，境界仿佛迷离，场面雄伟壮丽，完全不受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在这个世界里，蕴藏着巫术的观念，神秘的象征，深沉的喻像，色彩艳丽浓丽，形象化厅物瑰伟。奔放的热情和深刻的思想情感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2、比兴手法的运用??

屈原继承了《诗经》比兴手法，而又进一步发展了它，屈原在诗歌中运用了大量的比兴来反映现实矛盾，抒发内心感情，达到了含蓄而深入的目的。所以《屈原列传》称《离骚》：“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er)而见义远。”屈原的诗歌不少是政治抒情诗，这些政治感情的抒发比较容易流于抽象的说教和概念化的口号。屈原却巧妙地运用比兴的手激动，使这些政治感情与想象结合起来，把主观感情客观化，构成具有普遍必然的艺术形象化，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他所运用的比兴形象化是与所表现的思想内容合而为一的，而不像《诗经》的比兴形象化那样单纯和静止。也不再把用以起兴和比喻事物看成独立存在的客体。因此，在他的诗歌中的外物景象不再是自在的事物自身，而染上一层情感的色彩。他的感情也不再是个人主观的情绪自身，而是成为溶合了一定理解和想象以后的客观形象化。自然，他所运用的比兴形象化包含着他的美学观点，被比喻的事物体现出它的美学价值。所以他善于把各种对立的事物表现在美与丑的不同形象化中，使人们通过这些具体的形象化作出政治和伦理道德的评价，因此而产生感情上的爱憎，得到一定的教育和感染。可见屈原在比兴手法运用的广度和深度上比较《诗经》都有巨大的发展。??

3、表现手法的丰富多彩??

纯熟的艺术技巧在屈原的作品中得到充分的表现：抒情和说理的结合，感情的表达和环境的描写融为一体，大段的内心独白，虚设的主客问答，绘声绘影的夸张锖叙；在语言上，把华美与质朴的语句恰当地交织在一起，形成华实并茂的语言风格，运用积极的修辞手法，锤炼对偶句，美化诗句；在结构上，开创了宏篇巨制，波澜壮阔的抒情长诗。这些都给后代的诗歌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和有益的借鉴。??

第四节屈原对后世的影响??

屈原的伟大人格和雄视百代，冠绝千古的诗篇，给后世文学以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他是我国古代诗歌史上第一个有主名的、有个性的爱国诗人。他将自己毕生为之奋斗的政治理想都化为作品的生命和灵魂；质言之，他的一生就是战斗的一生。特别是他的代表作《离骚》，生动地、鲜明地表现了他伟大而高尚的个性和格调。屈原对后世作家与作品的影响，就在于他的爱国思想和追求真理的精神，在于他将社会实践、政治斗争与创作实践高度统的方向；也在于他的作品的人民性与现实主义精神，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艺术创作中的革新精神。??

从思想方面??

屈原的爱国思想和伟大人格，受到后世正直的、优秀的作家乃至于全民族的崇敬与热爱。各地人民以夏历五月初五所沿袭的龙舟竞渡之风，角黍投江之习，都是为了纪念屈原。这是由于他的爱国思想与行动，为真理和正义献身的精神感动着人民，使人民对他念念不忘，无限同情、爱戴。历代有许多优秀作家，与屈原有相似的际遇，因而从思想上更与屈原相交通，更加热爱和膺服他，从做人的标准到为文的风格都志在继其踵武，刻意慕求。如西汉初叶的贾谊因遭谗言谪迁长沙王太傅，渡湘江时，引起无限感慨，作《吊屈原赋》，实际上也寄托了自己身世飘落之悲愤。较贾谊稍晚的司马迁，惨遭李陵之祸而受宫刑，这种摧残与侮辱一度使司马迁产生轻生的念头，但他从“屈原放逐，乃赋《离骚》”以及其化历史人物的遭遇中得到启发和力量，于是忍辱负重，发愤著述，完成了五十多万字的史学兼文学的巨著——《史记》。另外，历代还有许多正义感、有爱国心的进步诗人，在政治黑暗，国家存亡之际，情动于中，不得不发，也往往述屈原之遗风。受屈原影响的作家，无不景慕和发扬屈原的爱国思想和高尚志节。如李白，藐视权贵，连天子也不在眼里，但他却对屈原非常敬佩，他在《江上吟》上说：“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又如杜甫，更是继承并发扬屈原优秀传统的典型，对屈原极为景仰称颂。他在《最能行》中说：“若道土无英俊才，何得山有屈原宅？”??

从创作方法和艺术风格方面??

从创作方法和艺术风格方面，屈原对后世作家的影响也是深广的。我国文学史上许多优秀作家无不高度重视屈原的艺术成就，并努力学习他的创作方法与艺术风格，在创作实践中不断发展提高，形成了以屈原开创的古代诗歌发展的新体系、新风格。??

屈原作品直接影响了楚地一些作“楚辞”的继承者、模拟者。如楚国的宋玉等人。宋玉的作品比较可信的是《九辩》。虽然形式上有所创新，不失为“楚辞”的上乘之作，所以文学史多以屈宋并称。此外，与宋玉同时期的“楚辞”作家，相传尚有唐勒、景差等人，因其作品不能确考，难以置评。??

自楚汉之际，以迄两汉时期，又有一些“楚辞”作品问世，但一般都流于形式的模拟，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内容空洞而少新意；优秀之作寥若晨星；只有贾谊的《吊屈原赋》《鸟赋》，淮南小山的《招隐士》等较有价值。??

屈原作品中积极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对后人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如唐代诗人李白、李贺。他们的创作方法，与屈原有息息相通之处。像他们这样努力学习屈原的作家，不可数计，他们都从屈原作品中吸取营养，运用积极浪漫主义方法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总之，屈原给我们民族留下的文学遗产，是有无限生命力的。它超越时间、空间的疆界，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永放异彩的瑰宝，不仅中国人民永远纪念屈原，世界人民也永远纪念他。他的作品早在十九世纪中叶就译成多种文字，流行传播于各国，他己成为世界性的伟大诗人，这是我们民族的光荣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