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年4月,一曲《黄河大合唱》唱响全国。这首歌曲在延安的首次演出时，深得毛泽东、朱德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赞誉。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距此次演出的两年之后，担任这次演出的女声领唱，人称“抗演之花”的蒋旨暇却永远长眠在豫西煤城义马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抗演之花”蒋旨暇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由光未然作词、人民音乐家冼星海谱曲的《黄河大合唱》，影响了中国革命近70年的历史。今天，当我们唱着这首歌的时候，是多么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她是唱响中国革命胜利的进行曲，是鼓舞人民走向胜利的号角。

年深秋，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一行由30多个青年男女组成的队伍踏着泥泞开进了豫西山区渑池县东35里常村村（今义马市东区常村村），这支队伍中，年龄大些的大概三十岁左右，小的只有十七、八岁，他们统一穿着破旧的灰布军装，虽然刚经过长途跋涉，但却一个个精神饱满，情绪高昂。他们一进村子，见了老百姓，都是乐呵呵地婶子大娘、大爷大叔地称呼着，很快就和村里的老百姓打成了一片。这就是抗战时期鼎鼎有名的抗演三队。

据有关史料记载，抗演三队全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抗战演剧队第三队”，是由周恩来、郭沫若等负责筹建，以宣传抗日为主题的先进青年组织——“拓荒剧社”。年初，经周恩来批准，抗演三队从武汉出发北上，经郑州、洛阳、西安、洛川一路宣传，年元月，到达革命圣地延安。据悉，当时抗演三队队长由王负图担任，副队长由赵辛生（即赵寻）担任，光未然（真名张光年）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西北战地文化宣传工作视察员、三厅特派员和中国共产党抗演三队党支部书记多重身份参加领导抗演三队工作，全队共有25名战友组成。同年4月13日,他们在延安最大的礼堂陕北公学礼堂首次公演了由光未然作词、人民音乐家冼星海谱曲的《黄河大合唱》，田冲和蒋旨暇分别担任男女领唱。首演成功后，抗演三队遵照中共中央指示离开延安，到后方进行抗日救亡宣传。在血与火的抗战峰烟中，他们七渡黄河、四入敌区宣传抗日救国，于年的深秋时节，来到了位于豫西山区的渑池县常村乡常村村。

据今年78岁的常村村张建业老人介绍，抗演三队来到村里后，住在常村中心小学对面路南的两家农户家。他们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一切都靠两只手，从不麻烦群众。每天早上，他们5点钟就起床开始跑操，领操的是一个20多岁的姑娘，细高挑个儿，剪发头，一双大眼睛忽灵灵的，喊操的嗓音甜脆洪亮，后来才知道这姑娘叫蒋旨暇。早操后，他们就在村头练习发音，编排新剧。吃过午饭，他们就拿着书夹子，来到村子南边的山坡上读书学习，整理笔记，交流学习体会。

张建业老人说，因为他家距抗演三队队员的住处非常近（大概二、三百米左右），年少的他没事就跑到那儿玩，听他们唱歌，看他们排练节目。张建业老人说，乡亲们都喜欢看抗演三队的演出，遇到演出的时候，村民们早早就来到村头戏楼下。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蒋旨暇，这位年轻而又漂亮的女演员不仅会写剧本，而且把戏也演得是活灵活现。有一次，蒋旨暇扮演村中的一位妇女，走在街上，几乎让众乡邻真假难辩。

张建业老人还说，我看过好多次蒋旨暇的演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她演唱的《松花江上》，大幕拉开后，蒋旨暇扮演成一个村姑趴在桌子上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边唱边舞，一会儿，几个穿着黄呢子军服的日本兵，端着大枪，挑着膏药旗冲了出来，杀人放火，抢老百姓的东西。演到这里，其他演员就在旁边高呼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一时间，口号响彻云天。

据《义马市志》（版）记载，在常村期间，抗演三队的同志先后编排演出了《新小放牛》、《败家子》、《何必呢》、《放下你的鞭子》、《黄河大合唱》等抗日救亡剧目。

在进行抗日救亡宣传的同时，抗演三队的同志们还走进学校，给学生们辅导音乐课，教孩子们唱抗日救亡歌曲，培训童子军。张建业老人回忆，当时学校里，高年级的孩子都加入了童子军，他们每天也和抗演三队的队员们一样出操，抗演三队的叔叔、姑姑们还教他们做“旗帜操”（即打旗语）。张建业老人说，抗演三队在常村的那段时间是他少年时代最难忘的时光。三队队员们教他们唱《松花江上》、《太行山上》，教他们唱《保卫黄河》、《黄水谣》等。张建业老人说，在抗演三队的精心教育下，孩子们的音乐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一连三年，在渑池全县学校歌咏比赛中，常村学校都是遥遥领先。最使张建业老人记忆犹新的是，蒋旨暇曾教一名叫张明礼的女孩学唱新歌，在渑池全县演出时获得了第一名。说到这里，张建业老人还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我的家,在山西,过河还有三百里……”那首脍炙人口的《河边对口曲》。

此后，抗演三队还到渑池县城、南村渡口、洛阳等地进行慰劳伤兵和募捐公演。抗演三队的抗日救亡活动，引起了国民党特务的仇视和盯梢，并欲加以残害。年春，抗演三队接到洛阳八路军办事处的秘密通知，撤离常村分散隐蔽。这时，蒋旨暇因病缠身不能同行,于是战友们就不得不把她留在了这里，并留下了两名队员予以照顾。张建业老人回忆，当时听大人们说，蒋旨暇因为肚子疼，可能是腹膜炎发作，但因医疗条件有限，三队的同志离开常村后不久，蒋旨暇就病逝在老乡的家中。

当天夜里，乡亲们忍受着心中的悲痛，把她埋葬在常村村南面的飞凤山下，并立了一块小碑，上书“蒋旨暇之墓”。如今，由于时局变化，蒋旨暇的墓碑已无处找寻，但张建业老人仍清楚记得当初的埋葬地。

据张建业老人回忆，由于当时的物质条件非常困难，村民们就在一个坡沿处挖掘了一个简单的墓穴,基本上没有陪葬品，甚至连一副棺材也没有买来,只用一张新草席裹住了她的遗体。每当想起此事时，老人的心中总是一阵阵儿难过。现在他老了，只希望后人们能够知道，蒋旨暇的遗骨还完好无损地掩埋在这里。

据史料记载，年5月，抗演三队党支部书记光未然等在广西桂林为在抗战中牺牲的抗演三队的烈士们召开追悼大会时，特别提到了蒋旨暇的名字。

年4月24日，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文联书记处常务书记、全国剧协副主席赵寻（赵辛生）等一行4人来到义马寻访蒋旨暇遗骨，由于没有找到知情人，最后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里。

物换星移，日月重华。当时光轮回了70多个春秋，人们怎会忘记当年为了国家的兴亡，民族的复兴，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出生入死转战千里，到处点燃革命的火种，宣传抗日救国的抗演三队的战友和蒋旨暇同志。飞凤山下，涧水岸边将永远流传着那个难忘的故事，屹立着英雄的身姿！

年10月刊登于《今日义马》

图1、年4月，冼星海在延安鲁艺操场上亲自指挥《黄河大合唱》的排练（蒋旨暇担任女声领唱）

图2、年10月，张建业老人指着说：“蒋旨暇就是埋葬在这里！”

（张建业老人已于年春病逝）

图3、蒋旨暇烈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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